44、44_师满天下[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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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

  倘若江言笑身上有毛,那此刻已然炸成了一个绒球!同一瞬间,李玄清的目光朝这边扫来。

  “玄清。”慈心喊了一声。李玄清充耳不闻,一个闪身来到大殿后方,驻足在江言笑所站的最后一排。

  他眯起眼睛看向江言笑所在之地,目光仿佛两道射线射线,把江言笑洞穿了。

  【卧槽卧槽!别过来!】江言笑既不敢看也不敢想李玄清此时的神情,右手青筋凸起,死死地捏住乾坤袋袋口,面上却还要挤出一个懵懂的微笑,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系统!系统!他看我了吗?】江言笑一边飙戏,一边语无伦次地在心中咆哮,【我会不会被认出来?!】

  系统道:【淡定!手不要抖!别咬牙,你的微笑有点狰狞!】

  【还有不要再流汗了,你这样看起来很心虚!】

  冷汗顺着鬓角流入脖颈,泛起一阵痒,江言笑想抓又不敢。与此同时,他还要捏住乾坤袋,抵挡李玄清的目光,压力大到爆炸,汗流的更快了。

  【流汗这种生理性反应,我抑制不住啊!】江言笑余光一瞥,更崩溃,【啊啊啊!师尊是不是要过来了?!】

  任凭他在心中怎么尖叫呐喊,都阻止不了李玄清的脚步。

  那双白靴停在他面前,江言笑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他不好再避,颤颤巍巍地抬头,正撞上李玄清居高临下的俯视。

  李玄清眉头紧蹙,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正酝酿一场风暴:“……你身上有剑?”

  江言笑:“……啊?”

  李玄清寒声道:“我听到了。”

  江言笑浑身紧绷,大脑飞速运转,正准备继续装傻,慈心赶到了。

  他一来,江言笑仿佛雏鸡见到了老母鸡,嗖一下窜到慈心背后,两手抓住慈心的手臂,从他宽阔的肩膀后探出一颗脑袋。

  “仙尊……恕我不懂您什么意思。”

  李玄清冷冷道:“我听到了你身上传来的剑鸣。”

  “……什么?”江言笑故作惊讶,“您听错了吧?我这里怎么会有剑。”

  慈心也上前一步,把江言笑护得更牢:“玄清,许是周围哪位香客带了剑,不留神弄出的声响。”

  “子楚并非剑修,你误会他了。”

  李玄清盯着江言笑,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可江言笑早就受惊般躲到慈心背后,到后来连脑袋都缩了进去。

  李玄清总不能当面下慈心面子,把他的准徒弟揪出来询问。

  沉默而无声地对峙片刻后,李玄清眼眸中的风暴暂时被压制,缓缓消匿于无形。

  他不发一言,提剑转身走回大殿前方。慈心也快步走回,临走前抚了抚江言笑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

  江言笑点点头,刚松一口气,发现自己浑身粘粘糊糊,又被汗水浸透了。

  普佛仪轨不可中断,因为一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剑鸣,已经造成了两分钟的停滞,周围信众与僧人皆望向肇事者,目露谴责。

  江言笑一摊手,小声道:“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弄的。”

  他面上装的坦坦荡荡,右手却飞快地揪住乾坤袋,单手打下一个又一个死结。

  与此同时,前殿拜愿仪轨继续进行。

  一个白眉老僧捧着一座铜炉,不紧不慢地走上前,递给慈心。这铜炉有一尺高,上面披着一块红布,慈心双手接过,将铜炉置于桌上。

  掀开红布的一刹那,一道虚影出现在铜炉正上方。

  ——那是一只凶兽,长着狮头象尾,犀身虎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杂交产物。

  它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看上去似乎随时会扑向众人。众僧却毫无反应,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景。

  大约知道这是幻境,大多数信徒并不害怕,个个睁大眼睛望向铜炉,迫不及待想看慈心与李玄清作法。

  慈心道:“请。”

  李玄清颔首,太微剑悬空刺去,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慈心眸中错愕一闪而过。

  如果将那一剑拉长放慢,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剑尖未至,剑风已将铜炉扫出数道裂缝,刺耳的碎裂声在空气中炸响。

  在铜炉分崩离析、藏身于铜炉内的梦貘即将灰飞烟灭的前一瞬,金环锡杖闪电般掷出,与太微剑狠狠相撞。

  “砰——”,慈心后退一步。铜炉被两道劲力同时打中,眨眼化作一堆齑粉,露出里面被震晕的梦貘。

  慈心目色一冷:“玄清!”

  李玄清看了他一眼,收回太微剑。

  慈心的心猛然下沉。

  李玄清并非从未参与过普佛法会,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环节只需做个样子,以求“除灾降恶”的好兆头。

  可李玄清却仿佛忘了此事,出手便是杀招。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还是把幻象当了真?!

  慈心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方才李玄清收剑时,那双看向他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五指越捏越紧,紧握成拳。

  四周信众自然看不出发生了什么,还道是两位大能联手做了一通精彩的法事,恨不得拍手叫好。

  在场修为越高的僧人越察觉不对,不敢明目张胆打量,暗中却将注意力集中在反常的李玄清身上。

  慈心上前一步,按住李玄清的肩膀,密音传耳:“玄清,收徒仪式后,你随我来。”

  李玄清又看了他一眼,目光恢复清明:“……嗯。”

  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拜愿,最后一环,便是皈依。

  江言笑一直躲在最后,未发觉前殿种种风波。他恨不得钻进地缝让李玄清找不到他,可是到了这一环,却是想躲也躲不过,非得他亲自出马。

  慈心手持金环锡杖,对在场僧人与信众行了一礼。

  “诸位,”他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殿后江言笑身上,露出一个温暖近乎明亮的笑容,“今日,不仅是普佛法会,亦是贫僧的收徒典礼。”

  众人纷纷望来,安静的大殿中发出了细碎的私语声。慈心顿了顿,那些细语如浪花般迅速消散,湮灭在慈心的声音中。

  “贫僧曾立誓,不到而立之年不收徒。可因缘际会,一月前于丰城遇见萧小施主,与他一见如故。”

  慈心边说,江言笑边挪到大殿外侧的中轴线上,双手合十,与慈心遥遥相对。

  “相遇、相识、相知,短短一月,抵过与无缘人相处数年。贫僧以为,世间万物皆有因缘,一切见闻受触亦是缘象。佛祖将萧小施主送到我面前,便是告诫我,念为因,境为过,贫僧与萧小施主缘分已到,万不可错过。”

  “子楚,上前来。”

  江言笑依言向前走,众僧为他让开一条道。

  【系统,师尊还在怀疑我,】江言笑双腿僵直,步子迈得又慢又小,【他再盯着我看……我都要顺拐了!】

  短短二十几步,江言笑步履维艰,简直不像拜师,而是上刑场。

  虽然慈心一直注视着他,目光温和,给了江言笑一定的勇气与安抚,但他身边的李玄清毫不掩饰,尤其在慈心道“一月前与萧小施主相识”后,眸光愈加冰寒刺骨,简直能化出无形利剑,把江言笑戳成个筛子。

  江言笑差点给他看跪了,磕磕绊绊走到慈心前,被慈心扶了一下。

  “别紧张。”慈心握了握他的手。

  “嗯……多谢大师。”江言笑真情实感地道谢。

  然后他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大师?一会儿就该改口叫‘师父’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侧,江言笑耳根一热,心中莫名安定不少。

  哪怕顶着李玄清吃人的目光,江言笑也必须走完拜师仪式。接下来,是诵读经书,皈依三宝。慈心怕他记不住,曾连续五晚同他讲解“三皈五戒”与需要他背下的偈语。

  江言笑花了苦功夫牢记于心,这一环顺利通过。

  系统突然出声:【哇,终于到剃度的环节了!】

  所谓剃度,通俗来讲,就是要把长发剃光,变成一个秃头。对此江言笑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因而当慈心从盘中取出一个银质剃刀时,他并未瑟缩,还对慈心眨眨眼,笑了一下。

  系统倒比他还兴奋,在他脑海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笑笑,虽然我带过好多宿主,但你是第一个光头!】机械音居然显出几分兴奋,【恭喜!你变秃了,也变强了!】

  江言笑:【……】

  有系统打岔,江言笑没有再找虐似地关注李玄清。他刻意忽略李玄清的目光,在蒲团上缓缓跪下。

  他感受到了慈心的手指。

  温热的指腹拨开长发,细小的电流噼啪一声,顺着发根打到脊髓。

  江言笑忽然有点腿软,还有点莫名的心猿意马。

  【大师真的好温柔。】他想,【可是两个月后,我也得离开他。】

  慈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专注地为江言笑剃发。他的手指轻轻按在江言笑的头皮上,下刀时还会刻意用指节垫一下,免得刀锋冰到了江言笑,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除了温暖与微微的酥麻,江言笑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青丝便一缕缕落下,划过眼前,很快铺满肩膀与僧衣。

  所谓一刀断恶,二刀修善,三刀度众生。

  随着发丝掉落,烦恼、牵挂与欲望也一并被舍弃。江言笑忽然感觉四大皆空,仿佛他在云浮山的三个月,彻底变成了过去式。

  或许,真的该放下了。

  很快,最后一缕发丝散尽。江言笑感觉一阵风毫无阻隔地吹过自己的光头,凉飕飕的,颇有些冷。

  系统赞美:【笑笑,你的光头真好看,像个锃亮的大灯泡。】

  江言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秃头的我是不是更帅了。】

  系统:【帅毙了!】

  也不知系统是说真话还是纯粹的恭维,反正江言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剃光头,感觉还不错。

  直到他看见,一个僧人从红桌上的香炉中取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香,来到慈心面前,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江言笑:【这是让我上香吗?】

  【……额,】系统默然片刻,道,【我没想到这本书这么不靠谱,居然要烧戒疤。】

  烧、戒、疤?!

  江言笑脑海中闪过各种电视剧中的情节——一个小和尚被人摁着,另一人拿着燃烧的香烛往他头上戳……

  【……】江言笑道,【能屏蔽疼痛么?】

  系统道:【整个任务只有一次屏蔽痛觉的机会,在你刚穿到江河身上时,已经用掉了。】

  江言笑:【…………】

  系统无能为力,好在江言笑很快想开了——不就是烫个疤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男人的勋章。】他自我安慰,【不过,这疤能消吗?】

  【不知道。】系统也不太确定,【我只能和你保证,下次改头换面后,你会长出新的头发。】

  【……】

  持香的僧人欲把香柱递给慈心,慈心没有接,道:“劳烦。”末了又补充,“还请轻些。”

  那僧人点点头,面色淡定,显然是做惯了这件事。

  可是,烧戒疤此事,并非下手轻就不会疼。

  第一炷点下时,江言笑下意识闭上眼,与此同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刺入头皮,仿佛被生生剜掉了一块肉。

  【……!!!】江言笑甚至能闻到自己头顶被烧焦的糊味!

  为了凹出硬汉的造型,他咬住牙,一声不吭。心里却质问系统,【为什么受戒中还有如此惨无人道的一环?!】

  系统道:【只能怪原著作者了。】

  【实际上,佛教是不兴烧戒疤的,戒律中也没有这一条。历史上只有元朝喜欢这么干,后来就废除了。】

  【何况,就算烧戒疤,也不是用香柱直接戳,而是用药粉捏成细小的圆锥体,放在头上点燃,快烧到肉的时候用木片压灭……】

  【打住!】江言笑忍无可忍地打断系统不合时宜的科普,【哪种都不好,都不人道!这才是第一个戒疤,一共要点几颗?】

  系统:【……九颗。】

  【……】江言笑有气无力道,【这勋章我要不起。】

  他着实没想到还有烧戒疤这一环,不仅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生理准备,疼的眼前发黑,视线都模糊起来。

  忽然,江言笑的手心一热。

  他定了定神,就见慈心蹲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很疼是么?”慈心眸中的担忧都快溢出来,“忍忍,很快就好了。”

  江言笑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疼而暴躁。可手心被慈心一握,温暖而干燥的触感沿着手心手腕一路向上,他突然就有点委屈,脑筋一抽,喃喃地脱口道:“……师父。”

  慈心的手瞬间握紧,力气大到仿佛那日在浮屠塔中,他得知江言笑被欺负后,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

  “……我在。”慈心顿了顿,道,“子楚,转移注意力,方能减轻疼痛。”

  江言笑干脆不忍了,一面意守丹田,一面小声撒娇:“师父……我疼。”

  慈心眸光闪了闪,道:“张嘴。”

  没等江言笑反应过来,一颗滚圆而坚硬的东西被塞入他的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江言笑愣住。

  ——这是一颗糖?

  作者有话要说:一旁围观的师尊:辣眼扎心:)

  ps:佛教相关仪轨来源互联网,有所修改,不算准确。

  好久没统计霸王票名单了,感谢如故artless的火箭炮,如故artless、墨柒的手榴弹,以及如故artless、三年二班、凛冬长眠、月不晴、幽、demeter、馋馋的阿拉兔、正太是宇宙的财富、夏落未知、吴鳏也是三哥、童橦、碧落九天、墨荷清弦、东风、妖怪、24967649、20143660、多余、大栗栗、星阑月漓、零食味的西瓜、墨清瓷、镜中白恒、银子是个小怪兽、韦晓皖、元苠、31724299、`☆瓜瓜★°、彼竹、墨柒、不求甚解、珑璟的地雷,谢谢各位大宝贝,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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