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哥韩霁
圈外为首的黑衣人出手如电，掠至舒窈身边，一把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宋彧赶到时，正见到这令人睚眦惧裂的一幕。
熊熊大火中，那女子被人捏着脖颈，如一株摇摇欲坠的曼珠沙华，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飘向那忘川河去。
他的冷静，谋算，权衡在此刻瞬间崩塌，几乎本能的就要出手。
一边的赤霄急忙跪在宋彧身前：“主子，我们不能出手！他们不会杀公主，韩小将军就要来了！”
赤霄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身影闪电一般冲向大火，一掌击向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闪躲不及，被击退几步，被她钳住的女子同时落在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中。
韩霁几乎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他目力极佳，到马场边上的时候便看到这女子被两个护卫护着，冷静地与十数个黑衣人对峙着，还能机警地点火求救。
此时怀里的人面色发白，紧紧闭着双眼。
韩霁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后怕，怕自己出手再晚一些，怀中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
韩霁抬眸，锋利的薄唇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杀！”
黑衣人们见事已败，索性不再纠缠，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个个小球，猛地砸在地上，瞬间烟雾弥漫，黑衣人们已不见踪影。
韩霁皱眉道：“追，杀无赦！”
同一时刻，马场边的树林中，宋彧面色如常，仿佛刚才激烈的情绪仅仅是周围人的错觉，然而吐出的命令又让人瞬间明白方才不是错觉。
“追，为首的那个，活捉！”
言罢，双眸微咪，静静地盯着还跪在自己面前的赤霄，直到赤霄背后冷汗涔涔，才淡淡道：“回到王府，自己领五十军棍。”
韩霁抱着舒窈走出火圈，舒窈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琥珀色眼眸，明明眸中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却又莫名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暖，如冬日暖阳般细细滋润着心田。
舒窈微笑，柔声道：“谢谢表哥。”
镇国公韩氏，一门一公一侯一后。掌北国兵马大权，世代忠良。
镇国公韩寿，年逾花甲，战功赫赫。
北明帝赫连朔年少登基，初时朝局不稳，西边蛮夷部族作乱，韩寿携子韩粼带兵亲征，并驻守边境，与妻女分别数载，终令西边各部族臣服北元国，也奠定了北元国称霸三国的基础。
其夫人甄氏，先皇太傅幼女，育有博望侯韩粼和当朝皇后韩宓。
韩小将军，韩霁，字伯约，正是博望侯韩粼的嫡长子。
十六岁便随父出征，平定北元国与南滇国接壤的大理、玉龙等地。后又屯兵驻守在与东临国相接的卞城。虽少年成名，却一直戍守边关，只有每年年关回到大都与家人相聚。所以对于这位声名在外的表哥，舒窈也仅仅在每年的新年宫宴才能远远的看一眼。
韩霁淡笑，就见凝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公主......公主怎么样了？”
看到舒窈一脸虚弱，泪珠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舒窈心中好笑，这傻丫头！却是脚一软，倒向凝露怀中，喃喃道：“凝露，我头好晕好痛！”
韩霁心下一惊，就要伸手扶她，却见凝露怀中的舒窈冲着自己调皮的眨眨眼，好似在说：表哥，莫不是你也与这傻丫头一般好骗。
韩霁微笑，也冲她眨眨眼：鬼丫头。眸中却是染上了些许细碎的笑意。
凝露果然大惊失色，求助地望着韩霁：“请韩小将军护送公主殿下回别苑，奴婢...奴婢来世定结草衔环相报！”
舒窈心中翻了个白眼，来世结草衔环都说出来了，再装下去这丫头恐怕要真的晕过去了。
于是舒窈站起来，拍拍凝露：“走吧，傻丫头，回去了！”
凝露这时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主子捉弄了，急急道：“公主！奴婢都要吓死了。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欺负奴婢。”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公主真的没事呢。
韩霁看着凝露扶着舒窈向马场外走去，收敛笑容，转头对王猛道：“让军医速去给公主殿下的两名暗卫医治，还有，”
韩霁双眸微咪，迸发出嗜血的光，“今日之事我要来龙去脉！”言罢便抬脚跟上舒窈而去。
将将走到马场门口，知县夏大人便带着衙役们匆匆赶来。
夏大人一脸惶恐，官帽歪了都不自知。
看到赫连舒窈和韩霁，屁滚尿流地跳下马来，跪在公主身前磕头道：“下官失职！求殿下责罚！”
舒窈淡淡道：“本宫无事，夏大人先带人去马场里救火吧。”
夏大人听罢，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叩首道：“下官已备了马车，送殿下回别苑。”
舒窈嗯了一声，便越过夏知县走向马车。
走到马车边，舒窈刚准备扶着凝露上车，身侧就递来一只白皙的手。
那手生得极美，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处有薄薄的茧子，一看便是常年练武之人。
舒窈微微侧头，就对上韩霁含着温暖的琥珀色眸子，她于是笑道：“多谢表哥。”
回别苑的马车上，舒窈收起笑容，认真沉思着。
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人？北元境内，他们竟敢对自己动手，除非，他们不是北元人！
如果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们想等的人是谁，宋彧还是韩霁？
如果是韩霁，韩霁已经来了，他们却落荒而逃。那么他们等的是宋彧！
可是韩霁又是为何会在自己刚点上一把火企图引人救援的时候就出现？还有宋彧在哪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遇袭了吗？
想到这里，舒窈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等凌云凌风将养好再去查探吧。
凝露见她一脸悻悻的样子，想了想开口道：“公主可是在想今日之事？奴婢倒是在公主去跑马的时候看到马场北侧起了些许黑烟，但看着也不像是走水的样子，奴婢便没在意。后来公主刚点燃周围的干草，韩小将军就到了。”
“黑烟？”舒窈心中一动：“嗯，知道了。”
马车行至别苑门口，舒窈挑起窗帘，见别苑的管事太监并着赤霄带着一众下人等在门口，却未见到宋彧。
她心中失望，放下窗帘下车。
一侧的韩霁将她失望的眼神收于眼底，心中思量。
赤霄领头跪地：“公主殿下可是无恙？下官正要带人去接公主殿下。”
舒窈淡淡道：“本宫无事。”
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王爷呢？”
“王爷今日喝了酒，宴毕回来便睡下了。”
舒窈不再言语，转头看向韩霁：“多谢韩小将军今日出手相救。”
韩霁看着她，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今日受惊，早些休息吧。”
赤霄听着二人的话，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起身冲韩霁抱拳道：“多谢韩小将军送王妃回别苑，王爷来日定亲自相谢！”
却是绝口不提韩霁相救之事。
韩霁看了赤霄一眼：“客气。”便转身带着王猛打马离开。
舒窈回到院中，心中是有愤怒和怨气的，却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的无奈。
下人们送来热水，她泡了个花瓣浴便索性睡下了。
夜深，只有知了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声声鸣叫着，仿佛想打破这院落里的寂寥和心伤。
宋彧一身黑袍出现在舒窈房中。
抬手在守夜的修竹身上点了两下穴道，便抬步向内室走去。
淡淡的月光下，女子安静的沉睡着。
长发披散在枕间，皮肤细腻莹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琼鼻两侧投下两片暗影。在朦胧的月光笼罩下，若坠落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月出照兮，佼人僚兮。
忽然，她似被魇住一般，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眉头也紧紧皱起，面上露出悲怆痛苦的神色，额头也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宋彧忙将她抱起，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直到她慢慢安静下来，才将她放平，给她盖好被子。
他伸手挑起她因不安扭动落在嘴边的一缕青丝，为她别在耳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她的睡颜，终是低叹一声，掠出窗外，消失在浓稠深沉地似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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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彧赶到时，正见到这令人睚眦惧裂的一幕。
熊熊大火中，那女子被人捏着脖颈，如一株摇摇欲坠的曼珠沙华，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飘向那忘川河去。
他的冷静，谋算，权衡在此刻瞬间崩塌，几乎本能的就要出手。
一边的赤霄急忙跪在宋彧身前：“主子，我们不能出手！他们不会杀公主，韩小将军就要来了！”
赤霄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身影闪电一般冲向大火，一掌击向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闪躲不及，被击退几步，被她钳住的女子同时落在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中。
韩霁几乎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他目力极佳，到马场边上的时候便看到这女子被两个护卫护着，冷静地与十数个黑衣人对峙着，还能机警地点火求救。
此时怀里的人面色发白，紧紧闭着双眼。
韩霁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后怕，怕自己出手再晚一些，怀中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
韩霁抬眸，锋利的薄唇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杀！”
黑衣人们见事已败，索性不再纠缠，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个个小球，猛地砸在地上，瞬间烟雾弥漫，黑衣人们已不见踪影。
韩霁皱眉道：“追，杀无赦！”
同一时刻，马场边的树林中，宋彧面色如常，仿佛刚才激烈的情绪仅仅是周围人的错觉，然而吐出的命令又让人瞬间明白方才不是错觉。
“追，为首的那个，活捉！”
言罢，双眸微咪，静静地盯着还跪在自己面前的赤霄，直到赤霄背后冷汗涔涔，才淡淡道：“回到王府，自己领五十军棍。”
韩霁抱着舒窈走出火圈，舒窈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琥珀色眼眸，明明眸中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却又莫名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暖，如冬日暖阳般细细滋润着心田。
舒窈微笑，柔声道：“谢谢表哥。”
镇国公韩氏，一门一公一侯一后。掌北国兵马大权，世代忠良。
镇国公韩寿，年逾花甲，战功赫赫。
北明帝赫连朔年少登基，初时朝局不稳，西边蛮夷部族作乱，韩寿携子韩粼带兵亲征，并驻守边境，与妻女分别数载，终令西边各部族臣服北元国，也奠定了北元国称霸三国的基础。
其夫人甄氏，先皇太傅幼女，育有博望侯韩粼和当朝皇后韩宓。
韩小将军，韩霁，字伯约，正是博望侯韩粼的嫡长子。
十六岁便随父出征，平定北元国与南滇国接壤的大理、玉龙等地。后又屯兵驻守在与东临国相接的卞城。虽少年成名，却一直戍守边关，只有每年年关回到大都与家人相聚。所以对于这位声名在外的表哥，舒窈也仅仅在每年的新年宫宴才能远远的看一眼。
韩霁淡笑，就见凝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公主......公主怎么样了？”
看到舒窈一脸虚弱，泪珠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舒窈心中好笑，这傻丫头！却是脚一软，倒向凝露怀中，喃喃道：“凝露，我头好晕好痛！”
韩霁心下一惊，就要伸手扶她，却见凝露怀中的舒窈冲着自己调皮的眨眨眼，好似在说：表哥，莫不是你也与这傻丫头一般好骗。
韩霁微笑，也冲她眨眨眼：鬼丫头。眸中却是染上了些许细碎的笑意。
凝露果然大惊失色，求助地望着韩霁：“请韩小将军护送公主殿下回别苑，奴婢...奴婢来世定结草衔环相报！”
舒窈心中翻了个白眼，来世结草衔环都说出来了，再装下去这丫头恐怕要真的晕过去了。
于是舒窈站起来，拍拍凝露：“走吧，傻丫头，回去了！”
凝露这时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主子捉弄了，急急道：“公主！奴婢都要吓死了。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欺负奴婢。”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公主真的没事呢。
韩霁看着凝露扶着舒窈向马场外走去，收敛笑容，转头对王猛道：“让军医速去给公主殿下的两名暗卫医治，还有，”
韩霁双眸微咪，迸发出嗜血的光，“今日之事我要来龙去脉！”言罢便抬脚跟上舒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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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人听罢，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叩首道：“下官已备了马车，送殿下回别苑。”
舒窈嗯了一声，便越过夏知县走向马车。
走到马车边，舒窈刚准备扶着凝露上车，身侧就递来一只白皙的手。
那手生得极美，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处有薄薄的茧子，一看便是常年练武之人。
舒窈微微侧头，就对上韩霁含着温暖的琥珀色眸子，她于是笑道：“多谢表哥。”
回别苑的马车上，舒窈收起笑容，认真沉思着。
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人？北元境内，他们竟敢对自己动手，除非，他们不是北元人！
如果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们想等的人是谁，宋彧还是韩霁？
如果是韩霁，韩霁已经来了，他们却落荒而逃。那么他们等的是宋彧！
可是韩霁又是为何会在自己刚点上一把火企图引人救援的时候就出现？还有宋彧在哪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遇袭了吗？
想到这里，舒窈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等凌云凌风将养好再去查探吧。
凝露见她一脸悻悻的样子，想了想开口道：“公主可是在想今日之事？奴婢倒是在公主去跑马的时候看到马场北侧起了些许黑烟，但看着也不像是走水的样子，奴婢便没在意。后来公主刚点燃周围的干草，韩小将军就到了。”
“黑烟？”舒窈心中一动：“嗯，知道了。”
马车行至别苑门口，舒窈挑起窗帘，见别苑的管事太监并着赤霄带着一众下人等在门口，却未见到宋彧。
她心中失望，放下窗帘下车。
一侧的韩霁将她失望的眼神收于眼底，心中思量。
赤霄领头跪地：“公主殿下可是无恙？下官正要带人去接公主殿下。”
舒窈淡淡道：“本宫无事。”
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王爷呢？”
“王爷今日喝了酒，宴毕回来便睡下了。”
舒窈不再言语，转头看向韩霁：“多谢韩小将军今日出手相救。”
韩霁看着她，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今日受惊，早些休息吧。”
赤霄听着二人的话，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起身冲韩霁抱拳道：“多谢韩小将军送王妃回别苑，王爷来日定亲自相谢！”
却是绝口不提韩霁相救之事。
韩霁看了赤霄一眼：“客气。”便转身带着王猛打马离开。
舒窈回到院中，心中是有愤怒和怨气的，却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的无奈。
下人们送来热水，她泡了个花瓣浴便索性睡下了。
夜深，只有知了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声声鸣叫着，仿佛想打破这院落里的寂寥和心伤。
宋彧一身黑袍出现在舒窈房中。
抬手在守夜的修竹身上点了两下穴道，便抬步向内室走去。
淡淡的月光下，女子安静的沉睡着。
长发披散在枕间，皮肤细腻莹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琼鼻两侧投下两片暗影。在朦胧的月光笼罩下，若坠落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月出照兮，佼人僚兮。
忽然，她似被魇住一般，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眉头也紧紧皱起，面上露出悲怆痛苦的神色，额头也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宋彧忙将她抱起，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直到她慢慢安静下来，才将她放平，给她盖好被子。
他伸手挑起她因不安扭动落在嘴边的一缕青丝，为她别在耳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她的睡颜，终是低叹一声，掠出窗外，消失在浓稠深沉地似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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