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_娇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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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褚夫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知太子殿下这么晚造访有何事?且走正门吧,方便些。”

  “”

  萧韫略微尴尬,老老实实拐过正门。

  褚夫人心里有气,面色也不大好,但还是规矩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随后问:“不知殿下这么晚造访,有何事?”

  萧韫越过她望进里头坐着的阿圆,阿圆朝他使劲眨眼睛,然后摇头。

  他认真瞧了会,但还是没能领会她是何意。

  萧韫对褚夫人道:“晚辈有几句话想跟阿圆说。”

  这会儿天气冷,院外还有点寒风,也不知是褚夫人有意还是怎么的,她把门稍稍合了些。挡住了风,也挡住了阿圆给萧韫眉眼传信。

  “臣妇斗胆相劝,殿下与阿圆虽已赐婚,但婚期未明,若是传出点不好的风言风语,于殿下名声不利。”

  褚夫人说话时,视线落在萧韫手中的一个纸包上。

  萧韫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把放着糕点的纸包挪到身后。

  今日褚夫人有意相拦,他又岂会看不出?

  虽然此时不明就里,但还是耐心道:“还请伯母通融一二,孤有些重要的话须当面说。至于伯母担心的风言风语,您请放心,百步之内皆是孤的人,断不会有人乱传。”

  他脸不红心不跳,理由准备得足足的。

  褚夫人更气了。

  可也清楚不能对萧韫如何,他今夜非要见她女儿她也拦不住,此前那番话只是先礼后兵罢了。

  遂,最后叮嘱道:“既如此,还请殿下莫耽搁太久。”

  说完,她行了一礼走下台阶,然后站在院子里,大有守着两人莫胡来的架势。

  萧韫速速进门,一进去,就低声问阿圆:“你母亲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佳。”

  阿圆像犯了大错似的,嗫嚅道:“我把之前住在澜苑的事给他们说了,我阿娘听后很生气。”

  “”

  萧韫转头瞧了眼院子里褚夫人气呼呼的背影,难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偷偷养人家闺女养了几年,认真说起来确实不厚道。

  他默了默,把纸包递给阿圆,然后在对面坐下来。有好些想说的话,倒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两人许久都没好生见面,阿圆也想萧韫想得紧。可这会儿母亲杵在院子里,她也好生为难。

  少顷,萧韫眼神示意她:先把你母亲哄回去。

  阿圆瞪他: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去。

  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会,最后阿圆还是起身走到门口,撒娇地喊:“阿娘。”

  褚夫人不为所动。

  “阿娘,”阿圆又喊了遍,说:“爹爹今日出门许久,晚饭也没回来吃,莫不是在外头喝醉了?”

  褚家出了个准太子妃,褚大人如今是香饽饽,许多人都想来巴结,请吃酒的帖子都收得手软。

  褚夫人憋了会,最后怒其不争地剜了眼这个女儿,忿忿走了。

  褚夫人一走,萧韫命人把门关上,懒懒地对阿圆伸手:“过来。”

  阿圆站对面,轻哼别过脸。夜幕与烛火染在她身上,俏生生,明艳艳。

  萧韫看得心发痒,突然起身两步把人拉进怀中。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可想我?”

  “才不想。”阿圆外强中干,手却不自觉地攀上他肩膀。

  她手指摩挲着他肩上的金丝绣线,娇声娇气地抱怨:“你是不知,我今日挨训了一整天,都不敢出屋子。”

  “就因为你住在澜苑的事?”

  “嗯,”阿圆点头:“我阿娘气我主意大,瞒着这么多年没说。说万一你是巧言令色的登徒子,骗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她人娇娇小小地抱在怀中,令萧韫感到踏实而满足。

  他下巴搭在她肩窝处,感受她身上悠悠香气,说道:“你没跟他们解释我这几年是如何待你的?”

  阿圆缓缓抬眼:“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呢。”

  “哪奇怪?”

  “你当时为何对我这么好?怎么无亲无故的,你又是送东西,又是教我学问。”

  “唔”萧韫闭着眼,神色漫不经心:“许是有眼缘。”

  阿圆退开些许,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直直地盯着他。

  萧韫认真道:“第一次见你还真是眼缘,彼时我在万寿寺办了件案子,心绪烦闷,但遇到你莫名心情好了许多。”

  “所以你就答应送我回家了?”

  “也不全是。”

  阿圆拧眉:“不全是,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萧韫轻哂:“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我看着像小气的人?”

  萧韫沉默地睨她,一副“你不是看着像,你就是”的笃定模样,结果被阿圆捶了一拳。

  他拉过人,继续抱进怀中,说:“彼时贤贵妃的人一直跟踪我,为了掩人耳目,顺便将你送回家。”

  阿圆蹙眉,还是不懂其中之意。

  萧韫继续解释道:“在世人眼里,我是个闲散王爷,既如此,自然得干些闲事才合理。”

  其实阿圆是有点生气的,这人居然初次见面就利用她。但不知为何听到他妄自菲薄的话,又觉得心疼。

  她抚上他的眉眼:“过去六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萧韫心下一动,目光轻柔地望着人。

  从未有人问过这句话,连萧韫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很辛苦。

  “不会,”他摇头:“起初很难忍耐,后来习惯了。”

  阿圆指腹缓缓摩挲他的面庞,沿着他俊美的轮廓线条,抚摸他的下颌,他的鼻子,他的眉毛以及眼尾。

  她能想象得到一个被废黜的太子生存有多艰难。平日里她在书院跟同窗们相处,但凡学业落后些,就被奚落得抬不起头。

  更何况萧韫?

  他曾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立为太子,一朝被废黜,想必各种嘲笑、诋毁、打击铺天盖地。

  甚至,可能还有许多她想象不到的东西。

  阿圆的指腹渐渐下滑,然后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说:“现在好了,总算熬过来了,以后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萧韫揽着她腰肢,谨防跌下来。

  心里有些触动,嘴上却还要问:“阿圆这是在说情话?”

  “”阿圆面皮挂不住,瞪他:“我在安慰你呢。”

  “若是想安慰我,有个更好的法子。”萧韫盯着她的唇,意有所指地说。

  “”

  阿圆忍了忍,说:“你为何总是想这些,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会天说会话么?”

  “谁叫你总是勾得我忍不住?”

  这个小女人恐怕不知道,她一举一动皆是浑人天成的娇嗔妩媚,仿佛时刻有根羽毛在他心头挠,挠得他越发痒,越发欲罢不能。

  “阿圆”他嗓音哑了些许,额头相贴:“我想亲你,嗯?”

  他从昨夜就开始想了。

  昨日在宫宴上,小姑娘作画的风姿印在他脑海中,令他既骄傲又喜爱。

  他忍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忙完事就立即赶过来见人,这会儿,又岂忍得住?

  两人额头贴了会,渐渐地呼吸变得粗重,空气里像充满炙热的火花,待萧韫的唇缓缓移过来时,阿圆也立刻迎上了他。

  暧昧和情潮,一触即发。

  激烈、汹涌、绵长

  这个吻夹杂着太多思念,也夹杂着两人不曾尝试的大胆。

  亲了会,萧韫突然把人往上提,阿圆低呼一声,紧紧抱着他脑袋,腿也用力攀在他胯侧。

  如此一来,她反而比萧韫高出一个头。

  她缓缓松开些许,垂眼望着萧韫,只见他闭着眼睫,神色迷离地贴在她的胸口,气息灼烫。

  “阿圆,”片刻,他睁开眼,低声道:“我想”

  他眸子里仿佛盛满了酒,浓得只消看一眼,阿圆便忍不住醉了。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此刻,他的鼻尖摩挲着她的柔软,他迷醉的神色带着无限蛊惑。

  阿圆感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渐汇集,滴落,打湿了衣裙。

  她羞得很,轻轻推他脑袋:“不可,这是在我屋子里呢,说不准我阿娘一会过来。”

  一番话,她自己都说得气息不稳、颤颤巍巍,惹得萧韫体内邪火更甚。

  他倏地把人抱放在桌上,随后拉下她的手。

  “你自己看看,你勾得我实在辛苦。”

  阿圆触碰到那轮廓,吓得大跳。

  又羞又窘又气。

  往回她无意中瞥见过,只觉得硕大不可估量。这会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再结合此前周嬷嬷教导她看过的那些画册,实在是与萧韫比起来,他的更骇人些。

  这会儿,搞得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哪了,适才那滚烫的触感还在。

  她低声问:“肿得这么厉害,会不会疼?”

  萧韫闭了闭眼。

  往回两人没赐婚还好,他努力忍忍还能忍得住。如今赐婚了,两人之间像是没了阻隔,做什么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忍耐也变得更加艰难。

  “疼。”萧韫咬牙道。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

  萧韫苦笑。没见着人又想,见着了却总忍不住,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我明日就让钦天监算吉日。”他说。

  他突然说了这么句话,阿圆懵了懵,随后明白过来,脸色刷地就红了。

  “你你不要脸。”

  那还能怎么办?萧韫无奈得很,再不成亲,他恐怕难以忍住婚前就要了她。

  此时才过年关,天气还是冷的时候,萧韫愣是出了一身汗。

  他忍得辛苦,索性抱着人又狠狠亲了一通,这才赶紧离她远远地说话。

  后来,也不知萧韫是如何吩咐钦天监的,最后成亲吉日定在了今年八月。

  这会儿已经是正月底,离八月满打满算也只剩半年时间。

  圣旨下来后,众人不可思议。自古以来太子成婚,不准备个一年半载不成体统,怎的萧韫成婚只要半年?

  有人说:“兴许皇上觉得太子年纪不小了,快些成亲好延绵皇嗣。”

  “我怎么听说是太子殿下勒令钦天监算个最快的日子?”

  “是这样?看来不是皇上急,而是太子急啊。”

  “那也不能急成这样,半年时间如何准备?东宫倒是不愁,可褚家呢?褚家这是嫁太子妃,寻常人家不准备个三年都转不过来。”

  “也是,也是。”

  这厢,吉日定下来后,褚家夫妻确实愁得不行。按他们所想,女儿才十六,再缓一年半载也缓得。

  竟不想,东宫那边如此急,半年?这么短时间内让他们如何筹备?

  然而,萧韫早就想到了褚家面临的问题,婚期定下来的次日,萧韫就派东宫女官过来帮忙了。

  一来就来了十几人,褚大人没法子,索性跟隔壁邻居商量,又租了个院子才够安顿她们。

  不过,这些人不愧是从东宫来的,个个办事利索得很。完全接管了褚家嫁女之事,小到针线荷包锅碗瓢盆,大到妆奁家私嫁衣首饰。事无巨细,褚家夫妻竟不用操半点心。

  当然,想操也操不来。若是寻常喜事还好,褚夫人还能招呼周全,可这回是嫁太子妃,她实在是没经验,前段日子跟无头苍蝇似的忙得又累又胆战心惊,生怕出什么岔子。

  这下好了,萧韫派人全接管了去,她省心得很,只需招呼众人日常吃喝拉撒就行。

  某日褚大人说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嫁女儿,我们纯粹是当个旁衬。”

  结果,被褚夫人剜了一眼:“别提这个,一提我就气。”

  可不是太子又嫁又娶?

  他偷偷把人养了几年,完了还自己张罗婚事,她们夫妻俩全然使不上力,只能干看着。

  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婚事,最闲的恐怕就数阿圆了。

  婚期将近,周嬷嬷前几日就回了澜苑,阿圆不用学中馈和礼节,这一闲下来,时间多得很。

  她整日待在簌雪院,要么作画,要么看书,得空了陪花糕和糖酥玩,偶尔还带白蛟去马场跑一圈。

  如今褚夫人也不拘着她了,反正拘也拘不住,太子若是想见人,她就算藏海底,他也能捞出来。

  反正离嫁去东宫也没多少日子了,褚夫人也想让女儿在成亲前多些闺阁时光。以后嫁去东宫规矩多,不一定能畅快玩乐,况且阿圆出门有护卫跟着,倒也不必担心。

  这日,阿圆才从马场里回来,还未下马,小厮庆安就拿着封帖子递过来。

  “二小姐,有你的帖子。”

  “哪家送来的?”

  “曹国公府。”

  阿圆凝眉,曹国公府她知道,之前在宫宴上曹国公大力反对她当太子妃的事,还历历在目。

  帖子字迹娟秀,是戴倩写来的,说是邀请她二月中旬去府上吃茶赏花。

  婢女桃素嘀咕:“二月这么冷哪有花赏,我看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话落,就被莲蓉剜了一记:“别胡说,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桃素赶紧掌嘴:“呸呸呸!是黄鼠狼给咱们姑娘拜年,不安好心。”

  阿圆没理这两人逗趣,兀自若有所思。

  戴倩请她去吃茶做什么?

  怀揣疑问,阿圆进了门,才进正院,就瞧见陈瑜坐在堂屋。

  见她来了,陈瑜过来行了一礼:“褚姑娘总算回了。”

  “陈统领,有事?”

  “确实有事,”陈瑜笑道:“属下奉命过来接姑娘去东宫。”

  “去东宫做什么?”

  “大婚在即,东宫园子修缮,殿下想请姑娘过去看看,按照姑娘的喜好改动,若是要种什么果树,眼下正好春季,安排人栽种也赶得及。”

  阿圆听了,又羞又甜蜜。

  嘴上却道:“他修缮东宫喊我去做什么,我现在又不是东宫的人。”

  陈瑜莞尔,道:“殿下今日得闲,这会儿正在等姑娘。”

  阿圆抬眼往堂屋里望了望,略微迟疑。

  “褚姑娘放心,”陈瑜道:“此事属下已经跟褚大人和褚夫人说过了。”

  “我娘准许了?”

  陈瑜点头:“准许。”

  “行。”阿圆高兴道:“陈统领稍等片刻,我先去梳洗一番。”

  朝廷过完正月十五解印,百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萧韫连着忙了半个月,这才得了点空闲,昨日听说东宫园子要修缮,便想让阿圆过来瞧瞧,按她喜欢的改动。

  也正好,两人快半个月没见了,他想她得很。

  这会儿,萧韫坐在书房下棋等待。

  没过多久,护卫过来禀报:“殿下,李茂彦有消息了。”

  闻言,萧韫一顿,眸子半眯:“在何处?”

  “属下派人跟踪了大半年,李茂彦先是从京城辗转至鄞州,随后又化名隐匿入豊国边境。就在前两日,他悄悄回了京城,眼下,跟个寡妇落座在城西隍城庙附近的小宅院。”

  萧韫听了,面色沉疑。

  将近一年来,他派人全力追杀李茂彦,没想到这人竟是躲在豊国边境。

  去年科举舞弊案贤贵妃一党倒下后,他可以确定的是,李茂彦此人背后另有主子,只是不知这主子是谁人。

  如今,他在这个节骨眼偷偷回京,想来是背后之人又有什么动作。

  思忖片刻,萧韫吩咐:“调动京城所有暗卫,这次务必要抓到此人,否则”

  他眸色一沉,冷声道:“你们提头来见。”

  护卫心中一凛:“是,属下必不辱使命!”

  随后,萧韫也没什么心思下棋了,他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午时,便问:“陈瑜到哪了?”

  林内侍是东宫总管,跟在萧韫身边服侍多年,此前去褚家赏赐也正是他。

  这会儿听萧韫这么问,便知真正想问的是褚姑娘。

  他恭敬地回道:“殿下,陈统领已经护送褚姑娘入了皇城,想来不用多久就到东宫。”

  萧韫点头,坐了片刻,索性起身出门。

  阿圆是第二次入皇宫,上一次是跟母亲入宫赴宴,彼时傍晚将至,看得不大明显。

  这会儿,她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子缝隙悄悄打量外头的情况。

  此时正路过东华门广场,四周宫殿建筑宏伟,红墙青瓦,金碧辉煌。广场安静且空荡,远远地,一队禁军巡逻而过,琉璃飞檐折射出耀眼的光。

  一派庄严肃穆景象。

  阿圆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过了会,前头似乎有人骑马过来,而且很快就到了近前。

  马车停下来。

  阿圆还在猜想谁人如此大胆,竟在皇宫里纵马,却不想下一刻就响起了众人请安的声音。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心一跳,也立即整理衣裳,准备下马车请安。

  然而还未等她出去,车门就被人从外头拉开,一个蟒袍金冠的身影就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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