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_娇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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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阿圆从澜苑回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跑这一趟什么事都没干成,反而凑上去让萧韫捏了顿脸。

  他手劲不大,但捏了又捏,且阿圆皮肤娇嫩,惹得两边脸颊都还有红印子。

  阿圆气,瘪嘴进门。

  褚夫人见了,问:“你那师父怎么说?”

  “师父生气了。”

  “生气了?”

  “嗯。”阿圆点头:“我说要把礼退回去,他就生气了。”

  褚夫人愣了下,随即笑道:“也难怪他生气,那些东西看着就像精心准备的,虽昂贵,可总归是他的心意,你这般急哄哄退回去自然让他不高兴。”

  “阿娘,可我不想收沈哥哥这么多礼呢。”阿圆说:“他他自己处境都是泥菩萨过河。”

  褚夫人笑道:“除了衣裳和吃的东西,其他的不若先存起来?等日后得了机会再送回去?”

  阿圆想了想点头:“阿娘说的是,我先帮沈哥哥存着,以后寻个由头送回去。”

  哪曾想,这一存,就存成了日后的嫁妆。

  当然,此乃后话,且说现在阿圆得了萧韫这么多礼,她心里感激之余,也很是欢喜。

  尤其是那一箱子衣裳,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呢。

  回到屋子,她让宝音把衣裳都拿出来,总共有十多套,而且还全是今年春夏穿的。

  阿圆嘀咕:“沈哥哥真是不晓得过日子,一下做这么多衣裳,她明年就不能穿了呢。”

  宝音挑了件水红的过来,在她身上比划了下,说:“小姐试试这件?这衣裳也不知是谁做的,连尺寸都极其合适。”

  阿圆点头,欢喜地一件件试,每穿一件都要在镜子前转上几圈。

  宝音见她像只欢快的蝴蝶似的,不禁好笑。

  等试完衣裳,已经过了午时,阿圆睡不着,趴在床榻上撑着脸颊想心事。

  “小姐想什么?”

  阿圆偏过脑袋,小脸纠结:“我也想送礼给沈哥哥,可送什么好呢?”

  比起萧韫的礼物,她自己可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全部家当也就荷包里的百来个铜板呢。

  这还是她平日努力忍着不买零嘴,省下的。

  宝音说道:“都说礼轻诚意重,只要小姐的礼物诚心,想来沈公子会喜欢。”

  诚意么?

  阿圆陷入沉思

  肖梓晴得知阿圆考中了慧香书院,没过几日,她就来找阿圆了。

  “表姐今日不用念书?”阿圆问。

  “嗐,”肖梓晴摆手:“整日念书我都烦死了,我早上陪你,下午再去。”

  她今天上午只去书院点了个闸,然后就溜出来了。

  “舅母知道吗?”

  “我悄悄出来的,你可别告诉他人。”

  “哦。”

  两人走在大街上,阿圆背着布袋,布袋里放了一包蜜饯。这条街才走了一半,蜜饯也只剩一半了。

  “阿圆想去哪里?”肖梓晴问。

  “去木匠铺子看看。”

  “去木匠铺子做什么?”

  木匠铺专门承接木匠活儿的,大到打造桌椅柜子,小到雕刻木偶玩意。

  阿圆就是想去雕个木偶,也不是,雕两个,一个是沈哥哥,一个是她自己。

  她想好了。

  上次见沈哥哥很喜欢傀儡子,连陆大哥送的他都拿了去呢。那她索性就送一对有趣的傀儡子给沈哥哥,届时她再自己着色缝衣,也算是诚心的礼物了吧?

  “我想去雕两个木偶送师父。”

  肖梓晴面色古怪:“你师父喜欢这个?”

  这玩意都是八九岁的小孩喜欢的,实在是难以想象

  “嗯。”阿圆点头:“上次别人送我的还被他拿走了呢。”

  想来是喜欢得紧的。

  两人往木匠铺子方向走,但刚走没多久,突然有人从旁边酒楼跳下来,恰巧落在阿圆身侧。

  阿圆吓得大跳,一屁股跌在地上。

  那人瞧了她一眼,百忙之中居然开口安抚了句:“小姑娘莫怕。”

  这人一脸络腮胡子,身形高大,但眸子极其清秀。阿圆倒是不怕他,而是怕他手臂上流出来的血。

  整条手臂都是,鲜红鲜红的,阿圆从未见过这么多血,脸色都白了。

  “阿圆?”肖梓晴跑过来。

  “表姐,我可能要晕了,快接住我。”

  说完,她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肖梓晴赶紧抱住自家表妹,正欲抬头谴责那人,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另一边,萧韫坐在茶楼雅间慢条斯理地品茶。

  他面前是一张棋盘,卫国公世子谢弘瑜正坐在他对面。

  “短短时日,棋艺精进不少。”萧韫道:“看来那本棋谱你没少翻。”

  谢弘瑜笑:“岂止是没少翻,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萧韫勾唇。

  没过片刻,陈瑜在外头敲门:“殿下,有消息了。”

  萧韫不紧不慢放下棋子。

  “李茂彦左臂受了剑伤,不过”陈瑜忐忑道:“还是让他逃了。”

  “十几个杀手都杀不了他一人?”

  “突然出了点状况。”

  “何状况?”

  “李茂彦从酒楼逃脱时正巧遇到褚姑娘,而且”陈瑜小心翼翼道:“褚姑娘昏倒了。”

  闻言,萧韫眸色一沉。

  阿圆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再醒来时,她盯着四周的环境恍惚了许久。

  入目的是间精致奢华的屋子,光线晦暗,透过月门处的琉璃珠帘,能瞧见屏风下的桥台。桥台上搁着个银白的云纹如意香炉,此时,炉盖上烟云缭绕。

  风从窗外吹进来,时不时掀起落地纱帘,发出噗噗的声音。

  阿圆转了转眼珠,半天才想起来这地方是沈哥哥的宅子,而这间屋子是她平日练字累时歇息的房间。

  过了会,她撑坐起来。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

  “阿圆,”肖梓萱问:“你醒啦,可有哪里不适?”

  “表姐,我们怎么在这?”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街上晕倒的呀。

  “我们遇到了你师父,然后就把你带来了这里。”

  “哦。”阿圆懵懵的。

  “你可有哪里不适?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没撞脑袋。”

  “那为何晕了?”

  “我之前看见那人身上的血,突然就晕了的。”

  “为何晕这么久?”肖梓晴说:“你不知道,你师父请了大夫来看,大夫都看不出哪里有伤,可愁死我们了。”

  “我就是”阿圆不好意思道:“忍不住多睡了会。”

  “”

  “沈哥我师父呢?”阿圆问。

  “他去忙了。”肖梓晴蹙眉,嘀咕:“你师父竟然跟那个无耻小人是一伙儿的。”

  “哪个无耻小人?”

  说着,这时外头传来动静。

  是萧韫来了。

  甫一转过屏风,他视线便落在阿圆身上,仔细打量了会,才问:“醒了?”

  “嗯。”阿圆点头。

  萧韫瞥了眼杵在一旁的肖梓晴。

  也不知是不是肖梓晴的错觉,总觉得萧韫看阿圆是带着关爱和宠溺,但看她就像看个碍眼的闲人。

  那眼神叫她蓦地一震,下意识地起身:“阿圆好生歇息,我出去一趟。”

  “表姐去哪?”阿圆问。

  “我我去喝水。”

  “哦。”阿圆坐直了些,看向萧韫,乖乖巧巧地喊了声“沈哥哥。”

  “有没有受伤?”萧韫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阿圆摇头。

  “你为何晕倒在酒楼门口?”

  “我原本是想跟表姐去木匠铺子的,但走到酒楼门口突然从天降下一个人,那人手臂流了许多血呢。”

  萧韫目光落在小姑娘脸颊上,那里由于睡得过久,已经压出了道红印子。

  阿圆继续道:“我不知怎的,看见那些血,脑袋突然昏昏沉沉。”

  “你可看清那人的样子了?”

  阿圆想了想,点头。

  “可会作画?”

  ?

  阿圆懵懂地抬眼。

  小姑娘头上的两个双丫髻被压得有点乱,几根发丝绕在她脸颊处,惺忪且可爱。

  萧韫眸子里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说道:“此人是朝廷通缉犯,小丫头若是画下来,回头哥哥拿去官府领赏银。”

  阿圆瞪大眼睛:“他是通缉犯?”

  可看着不像呢,那双清秀的眼睛极是好看。

  萧韫点头。

  萧韫没见过李茂彦,此人辗转各地,经常易容,很难辨别他真实的模样。今日是他用贤贵妃的信笺才引得他出来。

  既是见贤贵妃,他自然用自己的面貌。竟不想,被这丫头撞见了。

  “人不可貌相。”萧韫说:“此人罪恶滔天,犯下十恶不赦大罪。”

  “都犯了什么罪?”

  萧韫胡扯了几个不那么吓人的例子说了遍。

  但尽管不吓人,但阿圆还是听得脸色发白。过了会,她小脸坚定,趿拉着鞋爬下床。

  “做什么去?”萧韫问。

  “我这就去把他画下来。”阿圆说。

  萧韫好笑,在她经过身边时,一把拉住她。

  “不急,先去吃饭。”

  如此一说,阿圆才发觉自己肚子早就饿了,她这一晕居然睡到了午饭时辰。

  阿圆跟萧韫出门,然而经过游廊时,老远就看见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乌眼鸡似的对峙。

  那边,肖梓晴站在台阶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瞪着谢弘瑜。

  她只觉得今日倒霉得很,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这个王八世子。

  而谢弘瑜本是跟着萧韫过来的,此前那盘棋还未下完,胜负难分,惹得他心痒难耐。

  却不想又遇见了那个刁蛮泼辣的女子。

  这会儿,他站在廊下,目光不咸不淡地瞧着人。

  “肖姑娘是吧?啊”他拿折扇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额头,语气十分欠揍:“我竟是忘了让人去府上要银子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肖梓晴就来气。

  “无耻小人!”肖梓晴骂道:“分明是你自己霸道无礼在先,怎么还怪起别人来?”

  “我?”谢弘瑜指着自己,眉梢微挑,似不可思议:“霸道?”

  “难道不是吗?你的马车先堵着我们的路,你不道歉罢了,竟还想讹别人的银子。你堂堂世子怎么好意思?”

  “好意思!”谢弘瑜气死人不偿命地点头。

  “你——”肖梓晴咬牙:“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恭喜肖姑娘,今天见着了。”谢弘瑜伸出手:“何时给银子?”

  “没银子!”

  谢弘瑜轻笑:“肖姑娘这是打算赖账?”

  “我赖什么账,我根本就”

  “表姐。”阿圆喊她。

  她这一喊,两人停下来。

  肖梓晴看见表妹,转头瞪了谢弘瑜一眼:“好女不跟男斗!”

  说完,她朝阿圆那边跑过去。

  谢弘瑜正吵嘴吵得起劲呢,突然就这么断了,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懒懒地“啧”了声。

  他也走过去,对着阿圆笑道:“小姑娘,不喊哥哥?”

  谢弘瑜这人,逗人的时候总有些不正经,三分轻佻七分玩世不恭。

  结果被萧韫冷冷地睨了眼。

  阿圆无知无觉,行了一礼,乖乖巧巧地喊:“世子哥哥。”

  “嘿!”谢弘瑜高兴:“小姑娘有礼数,比你表姐强多了。”

  突然被点名的肖梓晴眼波一横,立即就想上去掐架,被阿圆眼疾手快扯住。

  “表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肖梓晴勉强罢手,正欲挽表妹一起走,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你做什么?”她扭头忿忿地看向谢弘瑜。

  “不是饿了吗?”谢弘瑜直接把她拖走:“我这就带你去吃饭。”

  这丫头,难不成还想与景王同席?虽说不知者不罪,但他可不敢。

  阿圆被两人搞得云里雾里的,挠了挠脑袋,问萧韫:“沈哥哥,世子哥哥要带我表姐去哪吃饭?”

  “你喊他什么?”

  “世子”阿圆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哥哥呀。”

  萧韫伸手捏她,指腹朝那睡印子压了压,放开时,多了一小块红。

  “以后喊谢世子即可,不许喊他哥哥。”说完,他抬脚往前走。

  “为何?”阿圆不解地跟在后面。

  萧韫却没说话。

  吃过饭后,婢女把阿圆领到小书房。

  阿圆还想着适才萧韫交代的事,得把那人画下来才行。

  她站在书桌前边研墨边努力回想那人的容貌,那双眼睛实在清秀好看,可惜了,她想,居然是个坏人。

  过了会,肖梓晴寻到了这里,一进门就惊叹不已。

  “阿圆,这就是你师父给你准备的书房?”她赞道。

  阿圆边作画,边点头附和:“嗯,师父对我很好的。”

  “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给人做文章。”

  “只是做文章么?”肖梓晴嘀咕:“总觉得不像呢。”

  “什么?”阿圆抬头。

  “没什么,”肖梓晴凑过去,瞅了眼阿圆画了个脑袋瓜子,也看不出什么,继续道:“我见到你师父就有点害怕。”

  “为何怕他?”

  肖梓晴说不上来,就觉得萧韫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很有压迫感,哪怕是淡淡的一个眼神,都能令人发憷。

  她问:“你就不怕你师父吗?”

  阿圆摇头:“不怕,师父是个温柔的师父。”

  “?”

  温柔?

  肖梓晴想起之前在屋子里被萧韫淡淡瞥的那一眼,默默不说话了。

  她摇摇头,算了,不提这个,反正不是她师父。

  “你在画什么?”她问表妹。

  阿圆放低声音,悄悄说:“表姐,上午我们遇到的那人,是朝廷钦犯。”

  “钦犯?”肖梓晴瞪大眼睛。

  阿圆点头:“我现在把他画出来,回头师父好拿去领赏钱。”

  肖梓晴佩服地点头:“你师父不愧是师父,连钦犯的赏钱都敢领。”

  “有一大笔钱呢。”阿圆高兴道。

  想到沈哥哥能领好多银子,她为自己能帮他做一些事感到很满足。

  肖梓晴见了,心情复杂。

  她这个表妹向来胆小,怎么如今画钦犯画像,居然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萧韫过来的时候,正好阿圆的画像也画好了。

  只不过,她把画像递过去后,萧韫对着画像沉默了许久。

  阿圆昂着脑袋,神色渐渐紧张。小声问:“是不是画得不太像?”

  一旁的谢弘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轻笑出声。

  “小姑娘,”他问:“你的丹青之术是你师父教的?”

  阿圆脸红,一不小心给师父丢脸了。她不擅丹青,仅有的经验也是平日描花样子时练的。

  倒是萧韫莞尔,安抚道:“不会,你画得很好。”

  阿圆抿唇,然后认真问:“那这个画像能领到赏银吗?”

  “什么”谢弘瑜好奇地问:“什么赏银?”

  “沈哥哥说把逃犯画出来,就能去官府领银子呢。”

  闻言,谢弘瑜愣了愣,而后忍不住闷笑起来。他一手撑着桌面,肩膀微颤,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也不知他怎么就这么喜欢笑,肖梓晴嫌弃地撇嘴。

  那厢,谢弘瑜笑够后,悄悄朝阿圆勾了勾手。

  阿圆迟疑了片刻,挪脚过去。

  谢弘瑜诱哄道:“小姑娘想不想学作画?”

  阿圆茫然了下,点头道:“想是想的,可上哪学?”

  “哥哥教你啊。”

  萧韫也不知上哪找的这么个可爱的徒弟,搞得谢弘瑜也心痒得很。

  他继续低声蛊惑:“哥哥会作画。”

  “真的?”

  “骗你做甚?卫国公府谢世子可听说?”谢弘瑜指了指自己,一副大灰狼哄小白兔的口吻:“就是我啦。”

  顿时,阿圆瞪大眼睛:“原来哥哥就是就是”

  她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萧韫那边收起画卷,冷眼警告谢弘瑜。

  “你很闲?”

  谢弘瑜扬唇一笑:“近日确实闲。”

  他扭头不怕死地问阿圆:“小姑娘可要考虑再拜一个师父?届时哥哥教你作画。”

  阿圆看了看谢弘瑜笑得人畜无害的脸,又看了看萧韫,缓缓摇头说:“沈哥哥也会作画的。”

  闻言,萧韫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啧”

  谢弘瑜遗憾地直起身子,随即见肖梓晴在一旁惊讶的模样,又问:“丫头,想好怎么赔银子了?”

  肖梓晴重重地哼了声,别过脸。

  午时过后,阿圆跟表姐离开了澜苑,萧韫亲自派人送她们回去。

  马车上,阿圆见表姐心不在焉,问:“表姐怎么了?”

  “阿圆,原来那人是卫国公府的世子。”

  肖梓晴有点愁,她原先还以为是个伯府或侯府的世子呢,毕竟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家表妹能认识个国公府的世子啊。

  而且还是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是何等人家?那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世家,百年簪缨,长盛不衰的谢氏大族,其谢氏子弟遍布朝堂上下。

  “这可怎么办?”肖梓晴忐忑:“若他真派人去我家要银子,我娘铁定得打死我。”

  毕竟那是卫国公,她家可是得罪不起的。若是她娘知道她在卫国公世子的马车上画了只王八,那她接下来可就惨了。

  阿圆突然想起一事,然后问:“就是陆亦姗说在她风筝上作画的那个卫国公世子?”

  “嗯。”肖梓晴苦大仇深地点头。

  “表姐,”阿圆突然同情道:“舅母想必是要打你一顿的。”

  顿时,肖梓晴哭丧个脸。

  这厢,阿圆离开后,萧韫对着画像看了会,随即把画像递给谢弘瑜。

  谢弘瑜了然,接过画像铺在桌上,用镇尺压好。

  他是这方面的高手,顺着骨骼结构把原先没画到位的地方,稍稍勾勒了下,李茂彦的面貌便清晰地跃然于纸上。

  萧韫扫了眼,目光定住:“原来是他!”

  “殿下见过?”

  萧韫冷笑。

  不仅见过,还极其熟悉。

  李茂彦,真名李笙,东宫属官,乃萧韫手下最得力的幕僚之一。难怪对他的行事如此了解,屡次都能破坏他的计划。

  竟不想,他早已跟贤贵妃狼狈为奸。

  少顷,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谢弘瑜转头一看,萧韫面色阴沉如水,竟不知不觉捏碎了手上的茶杯。

  他心下倏地一凛。

  四月初一,是慧香书院开堂之日,这天,阿圆由父母亲自送去了书院。

  由于慧香书院在皇城东,离城西极远,来回上学都得走上一个时辰,所以褚家夫妻俩决定让阿圆住号舍。

  况且阿圆的姐姐在隔壁国子监读书,也是住号舍,想着两姐妹也能互相照应些。

  因此,到地方后,阿圆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辞别了父母。

  在她母亲的依依不舍中,挥手道:“阿娘,你们回去吧,女儿一定好好读书。”

  听见这句好好读书,不知怎的,褚夫人顿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碍事,”褚夫人自知女儿慧根,便安抚说:“也不用累着自己,比平日稍稍努力一点就行。”

  “嗯。”阿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呢。

  褚家的马车停得远,阿圆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门口,所幸慧香书院都有女掌撰帮着提东西,阿圆这才轻省许多。

  但好死不死,阿圆分到的号舍竟在陆亦姗的隔壁。

  两人在门口就打了个照面。

  陆亦姗表情极冷,不屑地扭头进门。

  倒是阿圆诧异——她不是没考中慧香书院么?怎么又来了?

  此事,得从前几日说起。

  靖海侯求见景王三次,最后一次,总算入得景王的门。

  萧韫也不可能真晾着他,毕竟靖海侯这些年都是帮他做事。而且靖海侯还掌握了盐、矿等税收大权,萧韫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总得给几分薄面。

  褚家的事,敲山震虎即可,打一巴掌再给颗枣。慧香书院的名额,左右也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话的事。

  于是,便有了今日阿圆跟陆亦姗在号舍门口相遇的一幕。

  慧香书院的号舍是单座隔墙的小院,每座小院里两间屋子,每间屋子可住两人。

  阿圆来得早,收拾好东西后,其他舍友都还没到,她索性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里晒太阳嗑瓜子。

  却不想,嗑着嗑着,竟听见了自己的八卦。

  一墙之隔处

  “没想到她居然考中了。”

  “天呐,我想到跟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人做同窗,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就是,来这读书的都是世家贵女,她那身份呵,想必是咱们书院最低的了吧。”

  “她有何资格与我们同坐学堂?”

  “对啊,不是听说她学业极差吗?怎么会考中慧香书院?”

  “你们说会不会是她考试作弊了?”

  “极有可能!”

  “天呐,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我就说嘛,这些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有几个干净?可不就是靠那等不入流的手段进来的?”

  阿圆一开始还有点懵,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直到有人提:“她姐姐还在国子监读书呢,你们说会不会也是作弊进去的?”

  “你们想啊,国子监是何地方?我兄长考了许久都没进去呢,凭什么褚琬就去了?”

  “而且”有人酸不溜丢地说:“还攀上了顾丞相的妹妹做手帕交,依我看,她们姐妹俩读书是假,攀附权贵才是真。”

  “砰”的一声,小院门口被重重推开。

  几个小姑娘望过去,就见阿圆气呼呼地站在门口。

  阿圆向来好脾气,旁人欺负自己,她忍一忍就过去了,但这些人背地里嚼她姐姐舌根——

  这!就!不!能!忍!

  阿圆气得浑身发抖,虽然此时见她们人多有点怂,可门都推开了,不打一架说不过去。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胆魄,她吼道:“适才是谁说我姐姐?”

  说坏话被人抓包,几个小姑娘都没脸。但也有故作镇定的,扬起脖颈就直言:“就是我说的,你当如何啊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扯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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