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恐惧
郑姝颖几乎就是被郑虎拖进这座漆黑的井字楼中的。
她就像个破布娃娃,灵魂与力气被同时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只能任由郑虎将她随便拖拽到哪里去。
而此时的大楼之外，许欢喜在距离大楼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就停了车,一面让还在楼内的人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会打草惊蛇。
摸着黑，许欢喜一路往大楼的方向跑，通往大楼的路上有许多零碎的树枝与落叶,马丁靴厚重的鞋底踩在那上面，偶尔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等站在了大楼前,许欢喜停下脚步，她抬头张望着眼前这座大楼,试图辨认出它的高度。她拿出手机打开电筒，这才发现自己手机屏幕的右上角的数字已经仅剩
许欢喜皱了皱眉，她开始懊悔自己没有给手机充电。在眼前的这种环境,手机一旦没电,可实在不会是个好消息。
但是事已至此，许欢喜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粗略看过眼前大楼的高度,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地势，在心里稍稍作了盘算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而后直接压着步子小跑进了大楼。
郑姝颖被郑虎拽着不知道走了多少层楼，筒子楼的路线本就复杂,哪怕是白天都会令不熟环境的人晕头转向，更何况此时是深夜。
郑姝颖只能借着郑虎手中的手机微弱的光一步一步地上楼梯，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有许多次郑姝颖都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以至于将膝盖磕在楼梯沿上,没有几次，两条腿上就已经涨起青紫的疤痕。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实在是控制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恐惧，郑姝颖再又一次重重跌倒的情况下，终于发着抖嘶吼起来。
她的声音在这座空荡的大楼里引起声的涟漪，回声落进许欢喜的耳朵里，她猛地抬起头，张望着探寻声音的方向。
郑虎始终在行进的背影在此时终于停驻，借着微弱的光，郑姝颖看到他的后背的肌肉几次收缩伸展，大概是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之后他转过身，抓着她手腕的手逐渐收紧，像是想要生生把她捏碎一般。
“如果你那么恨我，那就杀了我，但是请你不要再折磨我。”郑姝颖咬着牙忍住手腕上的痛感，恶狠狠地说道。
“我因为你变成了亡命徒，如果现在我把你杀掉，那我岂不是什么也不剩了？”郑虎冷笑着说道。
“因为我？”郑姝颖瞪圆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对我病态的占有欲？”
郑虎没说话。
“对继女下手的人是你，对我上一个继父下手的人是你，在得知我生母纵容那个男人对我侵犯时，怒极杀妻的人也是你，甚至——”
说到这里，郑姝颖的声音已经提到最高，可她却没有再说下去，她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几口气。
几秒后，她的声音随着眼泪从通红的眼睛中一起落下。
“甚至柳淏升，你怨恨他那时居然有资格拯救我，所以你也杀了他，难道不是吗？”
郑姝颖的话音未落，郑虎却突然撒开了抓着她的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股巨大的力道袭上她的脖颈，将她一把抵在了一旁的墙上。
郑姝颖被郑虎按在墙上，她凭着本能挣扎，双手不停地撕扯着郑虎钳制住她喉管的那只手的衣袖。
“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悲。”郑虎哑着嗓子说道，他说罢又贴近了郑姝颖，弯腰在她耳边似乎耳语了些什么。
而此时许欢喜也已经赶到现场，她躲在暗处，看见郑虎此时正掐着郑姝颖的脖子，她观察着周围，试图寻找能够袭击郑虎的方位。
在她缓慢移动的过程中，她能够感受到自己鞋底上还附带着室外的树枝残体，这让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步子放得更加小心。
“如……果……你真的……打算杀掉我……现……现在就……动……手，反……正，你……也不……不差我……一个了。”
郑姝颖在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感觉眼前发晕，她想她或许真的会被郑虎掐死也说不一定，而郑虎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显然变得更加愤怒，他的手本想进一步收紧，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就在郑姝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许欢喜的声音。
“别动，郑虎，你放开她！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借着尚还稀薄的意识，郑姝颖看见了一个影子正在郑虎的身后。
郑虎的身体一僵，可他仅仅只是怔愣了那么一瞬间，就突然转身用手臂勾住了郑姝颖的脖颈，紧接着，郑姝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那是一把□□。
显然许欢喜也没有想到郑虎居然也有枪，她心中一沉，双眉紧皱。
“郑虎，不要做这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种事我已经做了太多了。”郑虎回击道，他边说着，边用枪口轻轻撞了撞郑姝颖的太阳穴，而这几个动作显然引起了许欢喜更大的不安。
“既然你现在站在这里，那刚才这丫头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都听见了吧？我身上已经背了三条人命，我也不怕再背一条新的。所以如果你还想这丫头活着，现在该放下枪的人就是你。”
“你想要什么？”许欢喜问道。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没了。”郑虎回答道。
“怎么会，”许欢喜喊道，“至少，你现在应该还想活着吧。”
“活着？”郑虎反问。
许欢喜突然举起了双手，她当着郑虎的面弯下腰，把手中的枪放在了地上，而后一脚踢到一边。
“你放开郑姝颖，我可以装作没有见到你，放你一马，至于接下来你能不能躲得过通缉，就看你的命。”
郑虎闻言冷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过来的时候一定开着定位，这个时候，恐怕你的同事都已经在外面埋伏着了吧？”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不如我来当你的人质？”许欢喜又说道。
“如果你挟持着我，我的同事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比起与伤害过你的女人同归于尽，”许欢喜说着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郑姝颖，“倒不如留给自己一条命。你觉得呢？”
“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要这条命又有什么用？！”郑虎情绪激动地吼叫道，他说着，勒住郑姝颖脖子的手臂又收紧一分。
“怎么会没有用？！”许欢喜也提高了音量，“只要活着就会有用，你想要做任何事，包括你心中的那点怨恨，如果想要付诸行动，你的资本都是要活着，难道不是吗？”
郑虎闻言一愣，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许欢喜，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如果你现在挟持着郑姝颖，情急之下的结果就是你被击毙，而你口中那个蛊惑你铸成大错的郑姝颖却依旧能活着，你觉得这样真的公平吗？”
郑虎不说话了。
“是谁把你变成亡命徒，是谁让你坠入地狱，这些，都不该由你的死亡来作为终结，难道不是吗？”
两人正说话，突然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警笛的声音，郑虎一下子就慌了神，他下意识抓紧了郑姝颖，而许欢喜则语气急促地说道：“现在你放开郑姝颖，挟持着我离开，不然的话，你真的跑不了了！”
郑虎看了一眼许欢喜，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神志不清的郑姝颖，权衡了几秒钟，他终于还是一把撒开了郑姝颖，转而几步上前勒住了许欢喜的脖子，而趁着许欢喜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反手转枪，用坚硬的枪托狠狠地锤了一下许欢喜的后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昏倒。
挟持着许欢喜离开前，郑虎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郑姝颖，他血红的眼睛里再次盈起泪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他拖着许欢喜往前走去。
此时的大楼外已经围满了警车，武警派来的狙击手也已经找好了最佳位置进行布控。
张贺从警车上走下来，他低着头调试着手中用来喊话的喇叭，正打算喊话的时候，却突然从上方传来了郑虎的喊叫声。
“你们听着——你们的许处长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张贺闻言一惊，他抬起头，就看见郑虎此时正挟持着许欢喜站在筒子楼三楼的窗户前，即使有窗格遮挡，张贺还是能够看见许欢喜隐匿于暗处的脸。
“许处——”张贺惊叫出声，他连忙用手中的喇叭喊道：“郑虎！你已经犯了大错，不该一错再错！放开人质，到时说不定还能算你自首！”
“我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十载，几次都毫发无损，现在却要我乖乖做阶下囚吗？你做梦！”
而正在他还在说话的时候，本来似乎是已经昏倒的许欢喜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的手猛地抓住郑虎勒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往下一扳，趁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只手肘则朝他的小腹重重一击，郑虎吃痛后退，而许欢喜则趁着这个时机转过身抬起腿将他踢倒。
□□从郑虎的手中脱力滑落，许欢喜捡起枪，还未等郑虎能爬起来，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别动！”看着郑虎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许欢喜沉声道。
看着郑虎此时趴在地上的模样，许欢喜突然觉得心跳陡然加速，她握紧了手中的枪，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之上。
像是上次遇到刘杰时那样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许欢喜本能地想要当场处决眼前这个背负着三条人命的男人。
执刑官的心态吗？
还是杀戮的欲望。
许欢喜现在分不清，却也害怕分清。
这种恐惧感如同浓雾在大脑中弥漫，以至于她握着枪的手开始隐隐发抖。
而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你没有我，真的不行呢。”
许欢喜回头，窗外此时有月光洒落，她看见殷滢从暗处披着满身的月光走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在的话，真的会出大事吧，许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这里下雪了诶。感谢在2020-11-2323:00:03~2020-12-0317:1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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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姝颖被郑虎按在墙上，她凭着本能挣扎，双手不停地撕扯着郑虎钳制住她喉管的那只手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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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虎的手中脱力滑落，许欢喜捡起枪，还未等郑虎能爬起来，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别动！”看着郑虎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许欢喜沉声道。
看着郑虎此时趴在地上的模样，许欢喜突然觉得心跳陡然加速，她握紧了手中的枪，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之上。
像是上次遇到刘杰时那样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许欢喜本能地想要当场处决眼前这个背负着三条人命的男人。
执刑官的心态吗？
还是杀戮的欲望。
许欢喜现在分不清，却也害怕分清。
这种恐惧感如同浓雾在大脑中弥漫，以至于她握着枪的手开始隐隐发抖。
而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你没有我，真的不行呢。”
许欢喜回头，窗外此时有月光洒落，她看见殷滢从暗处披着满身的月光走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在的话，真的会出大事吧，许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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