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口业
祝向卉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羽毛落下般的声音却像是一块巨石砸进许欢喜的心中，她的眼神由平静变得惊愕，而此时那个看起来瘦弱无助的女孩,却逐渐变得从容起来。
祝向卉往后挪了挪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扬起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许欢喜,而此时许欢喜身边坐着的警察也慌了神，他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向许欢喜,向她投去了慌乱的目光。
许欢喜暗中稳定了一下心神，她沉下声音,语速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警察姐姐听不出来吗？”祝向卉笑着回答。
“我不想和你绕弯子。”许欢喜说着站起身，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把它们都整理成一叠,竖起来往桌子上磕了磕,好把它们对齐。
文件夹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许欢喜身边的警察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而祝向卉则是抬起眼皮,仰视着许欢喜低垂的双眼。
“如果你不想说什么，就算了。”许欢喜整理完文件后抬眸看向她,“其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不是很需要你的供词。”
她说罢转身，拍了拍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同事肩膀,就要离开房间。
当许欢喜走到门口，刚想要伸手开门时，就听到祝向卉开口了。
“等一下。”
许欢喜闻声，嘴角微微上挑，随后她转身,就站在门口，绷着一张扑克脸，看着祝向卉。
“本市的第五职专……”祝向卉的声音依旧很弱，她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许欢喜听到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高二二班，黄子强。”
祝向卉说着，正在录笔录的警察就立刻把她说的话记录了下来。
“他怎么了？”许欢喜问。
“他应该有两天没去上学了，去查查看。”祝向卉看向许欢喜，与她眼神相接的瞬间，祝向卉笑了。
“如果查不到的话，警察姐姐再回来问问我，然后，”
祝向卉的声音带着哭腔，许欢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而祝向卉却笑得越发灿烂。
“然后，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
二人对视着，许欢喜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没再与祝向卉说什么，而是转身开门离开。
离开房间，伴随着房门被扣上的巨响，许欢喜拿出了手机。
“张贺。”
“通知特调处的成员，现在立刻赶来邻市。”
许欢喜的脚步停下来，她转过身望向那扇紧闭着的门，抿紧了唇线。
“一秒钟也不要耽搁。”
许欢喜说罢挂断了电话，她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手里还拿着刚才整理好的文件，文件里那些血腥的照片仿佛是已经刻进了她的大脑，每当她闭上眼，那五具血淋淋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靠着走廊的墙壁站了差不多有两分钟，就又抬起头。
祝向卉的案子里除了那五个死者之外，似乎和她失踪多日的妹妹祝向芸，以及那个貌似已经失踪的黄子强有关。
一宗案件牵扯七条人命，目前的唯一嫌疑人居然还是个高中生。许欢喜知道事情似乎已经不再是她想象范围内的了，再加上刚才……
她想起祝向卉那双满溢着悲伤的眼睛。
许欢喜没再犹豫，往前走了几步后，按下了电梯按钮。
在许欢喜与局长讲述完目前已知的情况后，局长也有些犯难，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把刑刑侦支队的队长也叫到了办公室。
毕竟是发生在这里的刑事大案，凡事要与刑侦支队的队长商量也是正常的。
但是许欢喜显然还是低估了人到中年的男人对立功的渴求。
在来到办公室得知当前案件的情况后，支队长二话没说，就拒绝了许欢喜想要特调处介入的想法。
“许处长，”他上下打量了许欢喜一番，笑道：“我知道，咱们省的警界上下都传遍了，说是当年的那位许警官从缉毒一线退下来后又立新功，办了一个特调处，一出手，就先解决了两宗大案了。我那时还好奇是哪位许警官，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啊。”他说到这儿笑了起来，“许处长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年在毒窝做卧底的时候能亲手给战友最后一枪，果然不是一般人。”
“喂！”
本来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局长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急忙出声阻止。
可许欢喜听到他这番话，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仿佛他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是许处长，”对方又开口，“我承认你能力强，但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人也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干吃白饭的，这个案子用不着特调处费心。”
“你说完了吗。”
许欢喜开口道，对方闻言冷笑着哼了一声，没说话。
“当初，我战友警察的身份被毒枭发现，毒枭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打他，到最后，他被打得浑身骨折，然后被塞进了汽油桶。”许欢喜说到这儿顿了顿，她咬着牙，继续道：“因为我和他是前后脚混入毒贩组织的，所以那个毒枭对我也有怀疑，为了试探我，他把半死不活的，我的战友，用汽油桶装着，抬到我的眼前，让我来处理。那时的我身后还有他的两名下属，如果我想保命，继续卧底下去，我别无选择。除此之外，我也是想给我受尽折磨的战友，一个干脆利落的了结。”
许欢喜说到这儿又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停顿了快有十几秒，而后抬眸道：“我的战友生前受尽了皮肉折磨，死后被沉海。这么惨痛的事情，在我省警界，没有人愿意再提起。”局长闻言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对自己下属没有分寸的妄言很是羞耻。
“而你，却拿着这件事当成谈资，在我面前用来调侃。呵，”许欢喜冷笑起来，“这样的你，真的适合去处理眼下这宗涉及未成年少女的案子吗？”
“什么未成年少女，她是证据确凿的杀人犯！”似乎是被许欢喜刺中了痛处，对方抬高了音调怒声呵斥起来。
“哪怕是杀人犯！”许欢喜毫不示弱地也抬高了声调，“哪怕是杀人犯，她最先也是个人。”
二人针锋相对，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味十足，局长此时也不敢再看着他们两人争辩，连忙开口道：“你们都不要那么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他说着看向支队长，“你刚才的话实在是没有分寸，这种话如果传出去，你以后要如何面对同僚？！”
“局长，我……”
还未等对方分辩，局长就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接着，局长又看向许欢喜。
“这宗案子，的确要比我们想象中复杂……”他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对许欢喜说道：“拜托许处长，也拜托特调处啦。”
许欢喜听到局长这番话后心中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对局长说了一句一定会全力以赴后，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许欢喜走后，刚才的支队长又转过脸对局长抱怨起来。
“局长，这眼看着这案子没什么大悬念，您为什么……”
“为什么？”局长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怒声打断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吗？！”
“这……”对方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刚才失言的确是理亏，没再敢开口争辩，而局长却还是不能解气，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又训了他几句后，就下了逐客令。
支队长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他心中也堵着火，走到电梯前，发现电梯都正在运行中，于是也没心情再等，沿着走廊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准备走楼梯下楼。
他走台阶下楼还没走几步，突然就觉得身后像是有谁踹了自己一脚似的，重心一个不稳就往前栽去。
眼看着他要摔下楼梯时，情急之中，他伸手一把握住了楼梯的扶手，他身体往下栽，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只好紧紧地抓住扶手，但是在挣扎的过程中，他虽然最终还是因为抓紧了扶手而没有摔倒，但是手心却已经由于刚才太过于努力地想要抓住扶手而擦出好几道血痕。
“嘶——”他站稳了之后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几道沁着血的痕迹在手中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妈的倒了大霉了。”
他骂了几句，龇牙咧嘴地继续下楼，然而还没等他又走几步，他就又一次觉得好像有谁蹬了他一脚似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前栽倒。他这一次本想也像刚才那样握住扶手，可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刚一碰到扶手后就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被疼得下意识缩回了手，也正因此，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身体直直地往前栽倒。
最终他从楼梯上滚落，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哎呦——”
浑身的疼痛令他一时半会无法起身，缓了差不多几分钟，他才慢慢地直起腰，而这时，他才发现地上赫然是自己的两颗门牙！
“唔——唔！！！！”
他想要捂住嘴，可手上的伤口却又是一痛，他又一次疼得缩回了手。
而此时，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殷滢看着他盯着自己掉落的两颗门牙痛得嚎叫时，露出了很是嫌弃的表情。
“再管不住那张臭嘴，就让你进拔舌地狱！”她低声说罢，就消失在了楼梯间中。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感谢在2021-04-0220:22:28~2021-04-2113: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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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欢喜暗中稳定了一下心神，她沉下声音,语速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警察姐姐听不出来吗？”祝向卉笑着回答。
“我不想和你绕弯子。”许欢喜说着站起身，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把它们都整理成一叠,竖起来往桌子上磕了磕,好把它们对齐。
文件夹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许欢喜身边的警察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而祝向卉则是抬起眼皮,仰视着许欢喜低垂的双眼。
“如果你不想说什么，就算了。”许欢喜整理完文件后抬眸看向她,“其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不是很需要你的供词。”
她说罢转身，拍了拍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同事肩膀,就要离开房间。
当许欢喜走到门口，刚想要伸手开门时，就听到祝向卉开口了。
“等一下。”
许欢喜闻声，嘴角微微上挑，随后她转身,就站在门口，绷着一张扑克脸，看着祝向卉。
“本市的第五职专……”祝向卉的声音依旧很弱，她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许欢喜听到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高二二班，黄子强。”
祝向卉说着，正在录笔录的警察就立刻把她说的话记录了下来。
“他怎么了？”许欢喜问。
“他应该有两天没去上学了，去查查看。”祝向卉看向许欢喜，与她眼神相接的瞬间，祝向卉笑了。
“如果查不到的话，警察姐姐再回来问问我，然后，”
祝向卉的声音带着哭腔，许欢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而祝向卉却笑得越发灿烂。
“然后，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
二人对视着，许欢喜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没再与祝向卉说什么，而是转身开门离开。
离开房间，伴随着房门被扣上的巨响，许欢喜拿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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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特调处的成员，现在立刻赶来邻市。”
许欢喜的脚步停下来，她转过身望向那扇紧闭着的门，抿紧了唇线。
“一秒钟也不要耽搁。”
许欢喜说罢挂断了电话，她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手里还拿着刚才整理好的文件，文件里那些血腥的照片仿佛是已经刻进了她的大脑，每当她闭上眼，那五具血淋淋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靠着走廊的墙壁站了差不多有两分钟，就又抬起头。
祝向卉的案子里除了那五个死者之外，似乎和她失踪多日的妹妹祝向芸，以及那个貌似已经失踪的黄子强有关。
一宗案件牵扯七条人命，目前的唯一嫌疑人居然还是个高中生。许欢喜知道事情似乎已经不再是她想象范围内的了，再加上刚才……
她想起祝向卉那双满溢着悲伤的眼睛。
许欢喜没再犹豫，往前走了几步后，按下了电梯按钮。
在许欢喜与局长讲述完目前已知的情况后，局长也有些犯难，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把刑刑侦支队的队长也叫到了办公室。
毕竟是发生在这里的刑事大案，凡事要与刑侦支队的队长商量也是正常的。
但是许欢喜显然还是低估了人到中年的男人对立功的渴求。
在来到办公室得知当前案件的情况后，支队长二话没说，就拒绝了许欢喜想要特调处介入的想法。
“许处长，”他上下打量了许欢喜一番，笑道：“我知道，咱们省的警界上下都传遍了，说是当年的那位许警官从缉毒一线退下来后又立新功，办了一个特调处，一出手，就先解决了两宗大案了。我那时还好奇是哪位许警官，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啊。”他说到这儿笑了起来，“许处长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年在毒窝做卧底的时候能亲手给战友最后一枪，果然不是一般人。”
“喂！”
本来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局长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急忙出声阻止。
可许欢喜听到他这番话，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仿佛他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是许处长，”对方又开口，“我承认你能力强，但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人也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干吃白饭的，这个案子用不着特调处费心。”
“你说完了吗。”
许欢喜开口道，对方闻言冷笑着哼了一声，没说话。
“当初，我战友警察的身份被毒枭发现，毒枭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打他，到最后，他被打得浑身骨折，然后被塞进了汽油桶。”许欢喜说到这儿顿了顿，她咬着牙，继续道：“因为我和他是前后脚混入毒贩组织的，所以那个毒枭对我也有怀疑，为了试探我，他把半死不活的，我的战友，用汽油桶装着，抬到我的眼前，让我来处理。那时的我身后还有他的两名下属，如果我想保命，继续卧底下去，我别无选择。除此之外，我也是想给我受尽折磨的战友，一个干脆利落的了结。”
许欢喜说到这儿又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停顿了快有十几秒，而后抬眸道：“我的战友生前受尽了皮肉折磨，死后被沉海。这么惨痛的事情，在我省警界，没有人愿意再提起。”局长闻言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对自己下属没有分寸的妄言很是羞耻。
“而你，却拿着这件事当成谈资，在我面前用来调侃。呵，”许欢喜冷笑起来，“这样的你，真的适合去处理眼下这宗涉及未成年少女的案子吗？”
“什么未成年少女，她是证据确凿的杀人犯！”似乎是被许欢喜刺中了痛处，对方抬高了音调怒声呵斥起来。
“哪怕是杀人犯！”许欢喜毫不示弱地也抬高了声调，“哪怕是杀人犯，她最先也是个人。”
二人针锋相对，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味十足，局长此时也不敢再看着他们两人争辩，连忙开口道：“你们都不要那么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他说着看向支队长，“你刚才的话实在是没有分寸，这种话如果传出去，你以后要如何面对同僚？！”
“局长，我……”
还未等对方分辩，局长就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接着，局长又看向许欢喜。
“这宗案子，的确要比我们想象中复杂……”他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对许欢喜说道：“拜托许处长，也拜托特调处啦。”
许欢喜听到局长这番话后心中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对局长说了一句一定会全力以赴后，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许欢喜走后，刚才的支队长又转过脸对局长抱怨起来。
“局长，这眼看着这案子没什么大悬念，您为什么……”
“为什么？”局长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怒声打断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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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长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他心中也堵着火，走到电梯前，发现电梯都正在运行中，于是也没心情再等，沿着走廊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准备走楼梯下楼。
他走台阶下楼还没走几步，突然就觉得身后像是有谁踹了自己一脚似的，重心一个不稳就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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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他站稳了之后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几道沁着血的痕迹在手中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妈的倒了大霉了。”
他骂了几句，龇牙咧嘴地继续下楼，然而还没等他又走几步，他就又一次觉得好像有谁蹬了他一脚似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前栽倒。他这一次本想也像刚才那样握住扶手，可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刚一碰到扶手后就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被疼得下意识缩回了手，也正因此，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身体直直地往前栽倒。
最终他从楼梯上滚落，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哎呦——”
浑身的疼痛令他一时半会无法起身，缓了差不多几分钟，他才慢慢地直起腰，而这时，他才发现地上赫然是自己的两颗门牙！
“唔——唔！！！！”
他想要捂住嘴，可手上的伤口却又是一痛，他又一次疼得缩回了手。
而此时，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殷滢看着他盯着自己掉落的两颗门牙痛得嚎叫时，露出了很是嫌弃的表情。
“再管不住那张臭嘴，就让你进拔舌地狱！”她低声说罢，就消失在了楼梯间中。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感谢在2021-04-0220:22:28~2021-04-2113: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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