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泥 五 一更_长安女讼师(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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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云泥 五 一更

  罗岱英虽然已经跪地行礼,但太子并未注意到他,从他身边快步经过,站在自己的老丈人与好友中间,握着他二人的双臂,道:“莫要打了,给孤一个面子,可好?”

  太子名为李怀,乃是圣人所生第三子,为云皇后直出独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七了,但是面容却异常俊秀,如同刚及冠的男子一般,说话时语气轻缓,眼神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眉心还有一颗朱砂痣,让整张脸看起来祥和许多。

  顾沉渊轻眨双目,缓缓松了力道,殷忠也未再出手,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向太子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轻蹙双眉,伸臂让他们免礼,又道:“沉渊,孤听闻殷世子被你带到京兆府牢中了,他是犯了什么罪?”

  顾沉渊抬眸看了一眼殷忠和隐藏在阴影当中的罗岱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本官尚未查实案情……”

  太子轻叹一声,道:“那你这不由分说便动手抓人,可是有些过分了……”接着便走到牢房前,见殷尚学躺在牢中一动不动,姿势甚为扭曲,急道,“这……尚学这是什么情况?”

  殷忠见状急忙上前行礼,一脸悲痛地道:“殿下您知道的,尚学他身有旧疾,方才人一着急便犯了病,下官想要让襄郡王将牢房门打开救救他,可襄郡王却要见死不救啊……”

  “下官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秀容唯一的亲弟弟……”殷忠看起来眼睛有些湿润了,太子见状也于心不忍,看向顾沉渊,道:“沉渊,看在孤的面子上,将孤的妻弟放出牢中可好?”

  顾沉渊紧蹙着双眉看向太子,太子深深叹了口气,道:“孤给作保,他就在勇国公府中好生呆着,只要京兆府传唤,必定到场,这样沉渊能给孤一个面子吗?”

  顾沉渊看着太子真诚的眼神,缓缓道:“那他逃了,又将如何?”

  太子一挥手臂,道:“若他逃了,孤便亲自逮他回来面圣,孤与他同罪,这样可好?”

  顾沉渊抿唇笑了笑,道:“殿下您是储君,既由您作保,下官便放心了”接着便向狱卒使了个眼色,道,“放人吧!”

  顾沉渊的双眸一直定定地望着太子,太子听到“储君”那几个字,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根本不敢直视顾沉渊如火如炬的双眸……

  直到顾沉渊将他们送出京兆府的大门,太子临行前回头望向顾沉渊,见他一副冷漠的神情,又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沉渊莫怪孤,那是孤的妻弟……”

  “下官知道……”顾沉渊抬眸看向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道,“下官仍是那一句话,殿下您是储君,您自有一套识人之法,下官从不敢置喙。”

  太子闻言沉默了良久,轻轻地笑了笑,道:“孤明白了,多谢沉渊提醒……”

  顾沉渊微微颔首,却并没有言语,太子紧抿着双唇,使劲儿拍了拍顾沉渊的肩膀,道了一声“保重”,便反身走下了京兆府的那几级台阶,去到了殷忠的身旁,顾沉渊冷眼望着他们见礼说着客套话的情景,唇角抽动了一下,并没有继续立在原地,便又缓缓走入了京兆府的大门。

  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转头却并未看到顾沉渊的神情,免不了有些落寞,向勇国公告辞后,又嘱咐他好生看护殷尚学养伤,便率先上了前面那辆马车,缓缓往宫门方向行进了。

  此时勇国公府的马车也缓缓行进了,罗岱英悄悄撩开窗帘,见京兆府的大门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下,轻声道:“可以了……”

  躺在一边的殷尚学登时翻身起来,不住地拍着胸脯,还揉了揉自己的腰,道:“太子殿下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就真撑不住了……”

  “你还有脸说!”殷忠冷笑了一声,道,“这么大的人了,犯了事儿还是让你老子给你擦屁股。”

  殷尚学在父亲的训斥下才收敛了些动作,可是仍然十分担忧,道:“是姐姐在殿下面前为我求的情吗?”

  “不然还能是谁!”殷忠饮了一大口茶,将茶杯重重地落下,道,“金吾卫将消息递来之后,为父便去寻罗讼师,罗讼师才去平康坊中给你出了主意,今日一早便来京兆府探探情况,劝顾沉渊将你放出来,另一边将消息递给你告诉你姐姐,让她去告诉太子殿下,这才将你救了出来……”

  “那一经此事,姐姐会不会在宫中处境更难过了?”

  殷尚学此时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殷忠则是拾起杯子往他身上一扔,道:“你知道啊!知道还在外面惹事!”

  殷尚学不敢闪身躲避,硬生生地忍受着瓷杯击打胸膛的痛感,殷忠气地哼了一声,道:“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泰兴侯府,那可是良国公府的亲家,良国公府你知道是谁?那是皇后娘娘的母家,皇后娘娘是你姐姐的婆母!你可明白?”

  “儿子就是看不惯泰兴侯那副恶心模样,明明是小人得志,却平白装出一副勋贵模样与我们平起平坐,还是断不了骨子里的奴性……”殷尚学撇撇嘴,道,“儿子早就想给他们个教训了,再加上那日饮酒多了些,才……”

  殷尚学有些不敢看殷忠的神情,殷忠瞪了他一眼,道:“你以后收敛些,老大不小的人了,莫要再做这些没脑子的事情!”

  殷尚学急忙点头应下,颇为忧心地道:“可是今日顾沉渊说,马三已经招认了是殷某指使他顶罪,还说已经将马三放出来了,殷某怕……”

  罗岱英勾了勾唇,道:“据罗某对襄郡王的了解,他应当是使了个计策诈殷世子的口供呢,依他的性子,若是真的拿到了马三的口供,今日就算太子殿下亲临,也不会放世子离开的。”

  殷尚学有些吃惊,回想了一下顾沉渊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愤愤地敲了一下车壁,道:“没想到他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这般坑害于殷某,让殷某险些着了他的道!”

  罗岱英摇了摇头,看着殷尚学叹了口气。

  也多亏了他有个勇国公世子的名头罩着,不然就他的才智,只怕是很难安身立命……

  但罗岱英面上不显,仍客气地微笑着,而殷忠看起来神色颇冷,双目紧紧地盯着殷尚学,又道:“你跟为父说,你在平康坊里究竟做了什么?”

  殷尚学神色微动,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双手交握着绞动了一下手指,尴尬地笑笑,道:“还能做什么,就是跟坊里的一个妓子睡了,然后把那江问菩打了一顿……”

  “那妓子叫什么名字?江问菩伤势有多重?”

  殷忠步步逼问,殷尚学险些招架不住,垂下头道:“那妓子好像是叫青莲还是青荷的,至于江问菩的伤势……儿子实在不太清楚了……”

  “那可有旁人看到?”

  殷尚学摇摇头,道:“确实没有……”

  殷忠狠狠地瞪了殷尚学一眼,又扭头看向罗岱英,道:“罗讼师,你看之后我们该如何做?”

  殷忠虽然颇为豪放,可是语气十分恭敬,是真正地在请教罗岱英。

  罗岱英也没有客气,只微微颔首,便道:“罗某拙见,平康坊中落梅娘子家本就是妓院,世子既然与里面的女子有了亲热,襄郡王昨夜又在妓院里大加盘问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且此事尚不构罪,倒是不必再遮掩,至于泰兴侯府的公子被打伤一事,就依罗某当日出的主意,江问菩闯进房中要殴击世子,马三见状为了保护世子才对江问菩出手,此乃上上之策。“

  罗岱英恭恭敬敬地笑着接过殷忠递来的茶水,接着道:“这样一来,不仅是世子能从此案当中全身而退,而且马三是为了护主而对良民出手,还能减轻些罪责,另一方面则在于,江郎君的证言了……”

  罗岱英抿了一口茶,看向一副若有所思神情的殷忠,细细斟酌片刻,道:“江郎君作为被害之人,他能不能醒来,醒来之后是否能作证,又会在堂上作何证言,这便是此案的关键……”

  殷忠手指轻轻点着桌案,思忖了良久,才看向殷尚学道:“一会回到府中之后,你好生回去养伤,这几日在房中不得出门……”

  殷尚学不敢违抗父命,只应了声是,又道:“那父亲您去何处?”

  殷忠闭了闭目,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去泰兴侯府瞧瞧……”

  ……

  曲昭雪这厢刚将玲娘子和青苗送走,正换了身衣裳准备去京兆府,刚推开大门便见一男子手持一张纸立在门口,仔仔细细地盯着曲昭雪家的宅子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身后还有一辆简陋的推车,上面坐着一个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幕蓠……

  曲昭雪一下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人。

  竟然是那个名为荀彦宁的仵作……

  荀彦宁也认出了她,向她笑了笑微微颔首,道:“方才荀某刚来此,便觉得此地眼熟,原来是曲娘子家的宅子啊……”

  曲昭雪抿唇笑笑,道:“荀仵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啊?”

  荀彦宁温言笑着挥了挥手中的那张纸,道:“在牙人处看到了这里有宅子在出租,价格十分公道,便决定搬来住的。”

  荀彦宁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的宅子,道:“就是这间,比旁的宅子都要便宜一半。”

  曲昭雪扭头看了看旁边焦家曾经住过的宅子,已经被淮叔又打扫干净将招租消息递给牙人了,怕有人忌讳是凶宅,便将价钱压得很低。

  还真的有人来租,而且这人是老熟人,还是个仵作……

  荀彦宁倒是十分高兴的模样,看起来毫不介意这是个凶宅,反而为自己能够找到这般便宜的宅子沾沾自喜,扭头看向那坐在推车上的男子,道:“阿耶,咱们到地方了……”

  那个被他成为“阿耶”的男子身子一顿,缓缓将头扭向曲昭雪的方向,伸手抬起了幕蓠的一角,露出了一只眼睛,定定地望着曲昭雪。

  曲昭雪与那只眼睛目光相对,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露出的这只眼睛十分浑浊,半边脸上似有些烧伤的痕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那人宽大的衣袍下掩盖不住骨瘦如柴的身子,胸腔却剧烈地起伏着。

  曲昭雪总觉得,这荀彦宁的父亲,好像是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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