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哭_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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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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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春好被他这一凶,又气又委屈,泪珠直掉,根本忍不住,只能嘴硬。

  “我哭不哭,关,关你什么事啊?我就要哭。”

  周炽指腹的劲儿不小心重了些,祝春好细嫩的脸颊立时便多了道潋滟的红。

  他手指蜷了下,神情轻佻,“行。那你可劲哭。不知道一会出门,顶着这副尊容是谁比较丢脸。”

  祝春好努力忍着泪意:“你能不能别说了!都是你故意惹我哭的。”

  周炽眼底情绪难辨:“如果我想惹你哭,刚刚在下面你就已经哭过好几次了。”

  他轻轻抹干净她脸颊上最后的清泪,便垂下手背在身后,沾着泪水的手指在祝春好看不见的地方反复捻磨。

  “要出发了,收拾好你自己就赶紧下来吧。”

  他扔下这句话便走了,祝春好待他前脚出去,后脚便抽抽嗒嗒反锁了门。

  熟练地给眼睛冰敷加按摩消肿,换了套衣服,草草扎了个低马尾便下了楼。

  她家与周炽、余淑遥和林听家,都住在同一别墅区。不同的是,她与周炽两人的父母,在搬过来前就是邻居,交情颇好且有生意往来。

  而与余淑遥和林听,则是搬过来后因为总是同一所学校才慢慢认识的。

  他们三个同龄,而周炽比他们大上两三岁,大家隐隐以他为首。这其中,祝春好与周炽的关系最好,堪比亲兄妹。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在目前祝春好心里,那周炽绝对是拿来垫底的地位。

  而且由于他那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疏远,余淑遥和林听就算只是“小弟”,也对这位“老大”有些伤心了,因此隐隐排斥这个随随便便就想回来的“外来者”。

  余淑遥家负一层的麻将室,三台麻将桌,两台坐了八个大人,另一桌坐了他们四个“小孩”。

  前两圈的时候,祝春好他们这桌还客气地说两句过年的喜庆话。

  摸第三圈的时候,祝春好右手边的庄家余淑遥就忍不住阴阳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风哈,把大明星都给吹来了,蓬荜生辉啊。二饼。”

  祝春好在桌子底下悄悄竖大拇指:厉害了遥遥!

  轮到对门的林听出牌,他今天跟余淑遥穿着都是白绿色系,看着跟情侣装似的,嘴上更是与她一唱一和:“可不是嘛,余淑遥幸亏你今天叫了我,真是难得见大明星一面那,要不是电视上天天演,我都忘了大明星长啥样了。东风。”

  祝春好暗暗点头:林听你也不错!

  余淑遥给祝春好使了个眼神儿:今儿你高低得阴阳周炽两句,让这大明星知道什么叫“苟富贵勿相忘”。

  祝春好:收到,看我的!

  她先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呢,底下正好轮到她左手边的周炽出牌,他一点都不生气,懒洋洋摸着牌道:

  “林听,你现在还喜欢那个电竞选手zoo嘛?之前受邀他们决赛的开幕式,他给了我一个签名键盘。要吗?”

  他说着,甩出一张牌:“幺鸡。”

  祝春好被他这波送礼物的操作惊奇到眨眼。

  对面的林听喊了句“碰”,而后嘿嘿笑:“真的嘛,那我这是跟大明星沾光了啊。决赛我本来想去的,可碰上期末考试没去成。谢谢你了啊炽哥。二饼。”

  祝春好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林听这狗就因为一个签名键盘就被收买了?直接都叫上“炽哥”了?

  她看了眼余淑遥,余淑遥示意:不管林听那个叛徒!继续干他!

  于是祝春好重整旗鼓,张了张小嘴,“那个……”

  然而林听出完又轮到周炽出牌。

  周炽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我记得余淑遥你喜欢那个叫柯兹的小提琴家,上次去f国巡回演出时,正好拍卖到了他生前用过的那把小提琴。这个新年礼物可以嘛?红中。”

  “杠!”右手边的余淑遥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太可以了啊炽哥,小提琴现在放在你家吗?咱们什么时候去拿?”

  再而衰三而竭,两位队友已经双双投敌,祝春好默默闭上了嘴。

  得了,这俩狐朋狗友还没她爸妈靠谱呢,至少她爸妈也没背叛得如此狗腿。

  并且,现在她的心理很微妙。

  周炽回来一趟,给他俩都准备了很贴合心意的新年礼物,唯独自己只给了个红包,还是用一声“叔叔”换来的。

  什么意思?

  祝春好不爽地拿眼斜他。

  周炽正撑着下颌,听余淑遥和林听说着礼物的事,刚巧看过来,将她的小眼神捉了个正着,他似笑非笑:“哦,对了,还有小蝴蝶的新年礼物。”

  祝春好的耳尖悄悄动了动。

  “夹在红包里了,回去自己看吧。”

  祝春好撇撇嘴,那好奇劲一下子泄了,能夹在红包里的东西,无非就那几种材质。

  再由刚才那俩礼物推测一下,她不由怀疑是不是什么明星签名之类的礼物?比如…他自己的签名?

  祝春好并不期待了。

  她看得很明白,周炽这个人野性强势,极少哄人。但只要想让别人高兴,他就一定能做得舒服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比如之前哄她交往。比如应付她爸妈,一露面说个一两句场面话便服帖了。比如对余淑遥和林听,一圈麻将的功夫就能让他们摒弃对他的不满,叫回“炽哥”。

  所以对比一下他刚刚对她的恶劣行径,只能说明,这狗绝对是对她甩了他耿耿于怀,所以不安好心、蓄意报复。

  而且,祝春好很想摇摇周炽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就算他俩私下不对付,但麻将能不能好好打?

  还是说他这两年没打麻将,技术下降得厉害?以前不是出名的嘉湖雀神来着?

  怎么这会儿一下让人杠,一下让人碰的,第三圈打到现在,他们仨倒是打了好几个来回,而她还一点没参与呢。

  又轮到上首周炽,祝春好秀眉紧紧拧着,祈祷他别再瞎出牌了。

  余淑遥悄悄看了眼心气不顺的祝春好,觉出这俩人之间不对劲,打圆场道:“说起来,炽哥,阿蝶昨天还帮你说话来着。”

  当事人祝春好愣了下:什么时候?她说什么了?

  “哦?是嘛?”周炽搭在牌上的手指突然转了个方向,拿了另一枚牌扔出来,“四条。说来听听。”

  初春好眼睛亮了:“吃!”

  可终于轮到她出牌了,她连刚才余淑遥说了什么都忘了:“二条!”

  余淑遥忍笑:“我说大明星没空和我们打麻将,她说你是因为太忙了没办法。是吧阿蝶?”

  “唔……噢。”祝春好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当时她是认为,周炽是由于和她分手躲着她,才不在群里说话,所以就帮他解释了下。

  可现在从他送这两份礼物来看,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大概是真的没时间吧。

  “这算帮你说话吧?炽哥?”余淑遥问。

  这圈过得快,又轮到周炽出牌。

  他指尖在两枚牌上点了点,唇角有点愉悦地扬起,“算是吧。”

  他选中一枚打出,“九条。”

  “碰!”祝春好眉眼弯弯。

  他有没有时间回消息她不确定,但他没时间练习打麻将,她能确定了。

  周炽的牌技简直是直线下降,之前被林听和余淑遥“碰碰杠杠”,现在又一直被她“吃吃碰碰杠杠”。

  最后他还给她点炮了。

  麻将菜鸡祝春好第一把就胡了,自此便开启了一上午的崛起之路。

  周炽给她连点了五把炮,祝春好春风得意,乐得笑出了两颗小虎牙,觉得自己大概要成为新一代雀神了。

  最后余淑遥和林听实在受不了了——这俩人一个就差明着喂牌,另一个对自己的水平简直一点数没有,扔了牌决定不玩了。

  余淑遥提议:“要不咱们玩别的吧?打台球还是看电影?”

  林听:“看电影吧。台球打不过炽哥,白瞎。”

  余淑遥捧场:“那看炽哥演的那部?我还没看过呢。”

  祝春好稍微扯了扯绑得有点潦草的头发,“不看他那部,怪吓人,还无聊。而且他在里面出现加起来还不到十五分钟,纯客串。”

  周炽懒散地跟在他们后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了她束着马尾的头绳上。

  黑色的细绳,上边吊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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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红的小蝴蝶坠子。

  “无聊我们正好聊聊。就看那个了,炽哥,没意见吧?”

  周炽目光没移开,“嗯”了声。

  家庭影音室里,四个人正好占据了三个座位,周炽和林听一人一个沙发坐在两边,祝春好和余淑遥两个人挤在一个懒人沙发里,坐在最中间。

  电影开始,前面是一大段背景铺垫,也没有周炽饰演的角色出镜,确实有些无聊。

  林听探身看向周炽:“诶,炽哥,说点你们明星才知道的八卦呗?”

  周炽头枕着手半躺着回答:“没关心过。”

  余淑遥也来兴趣了:“那你自己的八卦你总知道吧?”

  周炽转头看她,视线里同时有余淑遥,以及黏黏糊糊抱着余淑遥的祝春好。

  他垂了垂眼:“我有什么八卦吗?我怎么不知道?”

  余淑遥兴致勃勃:“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之前采访时说的爱人是谁啊?现在还在一起吗?”

  余淑遥的注意力都在周炽身上,也就没发现,她第一个问句刚落,抱着她的人手臂悄然绷紧,刚刚还蹭来蹭去的像只小猫儿似的,现在却是一动都不动了。

  周炽盯着那个突然滞涩的背影,轻笑:“想知道?”

  “想!”余淑遥和林听齐齐应道。

  周炽的出道曲《入骨》斩获wma奖项后,他在采访获奖感言时,直接放肆张扬地宣布了个大雷:

  已有爱人。《入骨》就是为她写的。

  可是作为周炽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们就从未见周炽与除了祝春好和余淑遥以外的同龄女生多说过几句话,更别提有疑似交往的女性了。

  至于祝春好和余淑遥,由于和他太熟悉,尤其祝春好,都等同于半个亲妹妹,所以直接被从选项中过滤掉,从没怀疑过。

  他俩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也还是找不到一个有可能性的“嫂子”,因此都认为周炽的“爱人”大概率是他大学时认识的女同学。

  周炽转回头看着屏幕,脸上挂着点笑,给出的答案与面对采访时说的一模一样:“无可奉告。”

  余淑遥撇嘴,怀里的祝春好小小动弹了下。

  林听不死心:“那你后背上的蝴蝶刺青呢?跟那个爱人有关系吗?”

  在《入骨》的mv中,他肩胛骨上惊鸿一瞥的赤红蝴蝶刺青,野性至极,同样引起过争议。

  一开始大家都猜测既然《入骨》是为爱人写的,那蝴蝶刺青肯定也是为她纹的了。

  但当问及此事,周炽回答的却依然是那句模糊暧昧的:无可奉告。

  这就为刺青蒙上了一层疑云,既然有爱人都承认了,如果刺青是因为她纹的,也直接承认就好了啊,为什么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余淑遥:“啊?我一直以为那是跟阿蝶闹着玩纹的。”

  祝春好的小名是“阿蝶”,而且他背上纹的是血漪狭蝶,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蝴蝶。

  祝春好继续装死。

  周炽侧头:“你说呢?阿蝶?”

  祝春好僵了下,头埋在余淑遥肩窝里,支吾了一会才道:“那个,那个刺青不是你觉得好看就纹了嘛……”

  昏暗中,周炽唇角翘了下,“哦,是的。”

  他语气随意,顺着她的意思:“看着好看,就纹了。”

  余淑遥:“你看,我就说吧?”

  林听狐疑地瞥了眼只露出一截耳朵的祝春好:“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祝春好闷闷道:“是吧……”

  林听还想再问,余淑遥突然道:“啊,炽哥出场了。”

  祝春好闻言也倏得抬起头来。

  周炽饰演的福利院少年出现在镜头内。

  暴雨如注,一群社会青年将他堵在了巷子里。

  他的黑发湿得凌乱,眉骨和嘴边伤口上的血顺着雨滴污了校服衬衫,湿透的衣衫下肌肉线条蓬勃结实。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眼底却露着匪气,硬是一个人从围殴的人群中打出一条血路。

  而在打斗过程中,旁边的垃圾桶被撞翻,里面残缺不全的尸块掉落出来,血水同雨水交融混合,象征着案件进入主线。

  一时在坐的几个人,都认真看起电影来。

  而祝春好看着荧幕上,那双在雨雾中,漆黑锐利的含情眼,晃神了几瞬。

  她清楚地记得,她与周炽分手是在5月13号。

  而周炽坦言他有爱人的那个采访,却是在同年的11月20号。

  祝春好的眼睫细微地颤了颤。

  如同被雨滴打湿的蝴蝶,破碎战栗的羽翼。

  “炽哥你演得这个角色真是,美强惨坏啊……”看完电影,林听啧啧感慨。

  余淑遥:“这个角色挺出彩的,就是出场太少了,没看够。炽哥就客串过这一部电影吗?既然都进了娱乐圈,不考虑往演员这行学习学习发展发展?”

  “再说吧。”

  周炽的视线落到像个鹌鹑一样将脑袋完全埋在余淑遥怀里的人身上。

  余淑遥此时也低下头看祝春好,忍俊不禁:“阿蝶你不都看过一遍了,怎么还哭成这样啊?”

  祝春好抽抽嗒嗒个不停。

  就说不能看这部电影的呜呜呜,这里面周炽的角色太惨了,就算是前男友的脸她也见不得他这么惨呜呜呜。

  余淑遥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一边笑着问:“出去吃饭不?李姨放假回家过年去了,家里没有人做饭了,隔壁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估计今天要奋斗到天黑,中午可能就点外卖凑合了。”

  “行啊,那咱去顺德楼吧?我刚看他家发朋友圈,他家每天先到先得但不能外送的限量菜还剩六份。咱们离得近,立刻去应该能赶上一人一份。走走走。”林听催促道。

  祝春好呜咽着抬起通红的眼,“我好像去不了了……”

  她指指自己问余淑遥:“我眼睛是不是肿了。”

  余淑遥借着电影屏幕的光,贴着仔细端详祝春好。

  瓷白如玉的小脸上,圆钝得跟猫眼似的杏眼红得厉害,鼻头也哭得粉粉的,连带唇瓣都瞧着湿漉漉的。

  余淑遥惊叫一声:“呀!你这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别去了,我们给你打包回来。你虽然不是大明星,但好歹也是拿过几块金牌的射击运动员,多多少少也算公众人物,这形象有损你那人间小甜豆的名声。”

  祝春好捂住眼睛小声哀嚎:“那你们去吧,记得帮我打包,我要他家的古法熏鱼,莲藕虾饼!”

  周炽一直看着这边,突然也懒声道:“我也不去了,我粉丝更多,出门吃饭不方便,你们两个去吧。限量菜帮我打包一份。”

  “啊?你俩都不去了啊?”余淑遥手臂一重,她对上怀里祝春好不舍的眼神,迟疑道,“那要不我和林听也……”

  祝春好眼泪巴巴看着她:“嗯嗯要不你也……”别去了!

  她才不想和周炽单独待着呢,他私底下对她可是刻薄得很。

  “今天的限量菜是石窝焗游龙鳗!还剩五份了!”林听一手刷手机一手啪啪拍着余淑遥肩膀催她。

  余淑遥一听是她最爱的菜,立马起身把祝春好从身上扒拉下去:“……那我去了阿蝶,焗游龙鳗我就算自己抢不着也一定会给你带一份的你放心!”

  “啊……”祝春好小声痛呼,“…头发好像挂到你衣服上了。”

  余淑遥低头看去,是祝春好发绳的坠子纠缠着几根头发,挂到她针织开衫的珠片马海毛上了。

  影音室本来灯光就暗,偏偏刚才因为看电影,还把灯关了,现在只靠荧屏的亮度,要解开很麻烦。

  而这俩男人,一个半靠在座椅上看热闹,他太大牌她使唤不动,一个只会拼命催“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剩四份了……”,就没一个去开灯或者帮忙的。

  余淑遥一着急直接把针织开衫脱了下来,刚跟祝春好分开,便被林听拉着就跑。

  匆忙间也没来得及开灯,只留下一句:“阿蝶我脱下开衫来你让炽哥帮你解开我先走了……”

  影音室立体音效果很好,话尾飘了好久才散。

  余淑遥这针织衫很长很重,穿在身上能遮到膝盖。

  祝春好手里抱着她的针织衫,被它的重量压的,脑袋抬起来都费劲,更别说自己弄开了。

  她站在原地垂着脑袋,嗓音里带着还没压下去的哭腔,小声跟这个空间里剩下的另一个人道:“…喂。”

  “…你帮我解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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