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方天平与未知的砝码(节二)_满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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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方天平与未知的砝码(节二)

  好不容易劝回邱玲,杨阳马不停蹄地又写了一封慰问信给后方的父亲,顺便告知友人他有了大嫂的事。

  “亚法……”颤抖的声音。

  “嗯?”正在审核部队重编资料的能干副官头也不抬地应道。

  “我哥哥结婚了。”

  “……”静止了约莫两秒钟,亚法搁下羽‘毛’笔,直起腰,用一种绷紧的语调道,“请问,是哪位幸运的小姐获得魔王陛下的垂青?”他是不是应该准备祭奠了?肖恩双目空白,呆呆地道:“他…他邻国的公主,叫希丝蒂亚,是政治婚姻。”

  “啊。”亚法这才想起席恩目前是顶着西琉斯王国二皇子的身份,说来魔王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真是满奇怪的,记得他听过的炉边故事,魔王都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命令各族上贡美‘女’。

  “真不敢相信,席恩竟然结婚了!”肖恩终于回过神,展开无意识捏皱的信,再次逐字逐句看起来,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亚法察言观‘色’,讶道:“您在生气吗,阁下?”

  “我…我是有点难受。”肖恩一窒,怏怏不乐地低下头,“虽然我也为他高兴……小时候都是我照顾他,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女’人——”

  双胞胎之间的独占‘欲’吗?诺因殿下也是把莉莉安娜殿下当宝。亚法寻思。

  “恕我直言,阁下。他已经不需要您照顾了。再说,以他对您做的事,您该恨他才是。”

  琥珀‘色’地眼眸笼上‘阴’霾,良久,肖恩平板地道:“是的,我恨他。”一时冷场,察觉气氛变得僵硬。亚法换了个话题:“听满愿师小姐说您和维烈宰相闹翻了?在眼下的局势可不恰当。我知道您和他有嫌隙,但为了大局着想。您就忍一忍,和他联络一下感情。”

  “亚法,我一直坚持犯了错就要受罚,不管世道如何。”肖恩眼中喷出怒火,以及长久压抑的怨恨,“之前我原谅他,是因为他自责了一千年。就算这样。我心底也是恨着他。他杀了我的姐姐,我的朋友,害得我和莉得去救世,收拾他搞出的烂摊子!”

  呼吸渐渐急促,他地情绪也越发‘激’动:“席恩犯下大罪,他关押他折磨他,我无话可说——可是他是什么心态?就因为我哥哥像他爸爸!他爸爸伟大,我哥哥是人渣!他还是老样子。不把我们的命当命!玛格蕾特殿下被杀他发疯,我哥哥犯错他处罚——他怎么不罚其他魔族?我再也不要看到他!再也不相信他!”

  “好吧。”亚法叹了口气,明白上司已经铁了心,什么也听不进去,体谅地道,“不谈维烈宰相。说说光复王陛下。”

  “嗯?”听到徒弟,肖恩立即竖起耳朵。亚法扔给他一份受害统计表,语气比格陵兰地万年冰雪更冷:“维烈宰相是罪无可恕,不过他作孽的年代好歹过去了,这位才是‘门’前的灾难。”

  自从金‘色’死神伊芙比拿还在世起,南部林地就灾情不断。尽管杨阳和火凤凰菲尼克斯意外击退了亡灵骑士团,将两支赶来援助的佣兵团血徽和逆十字从溃灭边缘挽救了回来,敌人却没有离开,依旧‘阴’魂不散地盘踞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不知疲倦地‘骚’扰盟军的驻地。拦截运往前线的补给车队。反过来却杀不死他们。普通马匹也快不过亡灵骑士骑乘地梦魇,连战斗力都逊‘色’。

  肖恩看得心情无比沉重。帕西斯已尽量顾忌他。没有伤害一般民众,攻击也留了余地。不然那支不死大军昼夜不停地来袭,到处洗劫破坏制造‘骚’动使讨伐军疲于奔命,这边肯定先崩溃。

  “所以我说让我站在阵头嘛。”他咕哝。

  “然后呢?冲进敌阵杀主帅?亡灵们不是傻蛋,阁下,他们还比您聪明。一次两次可能凑效,第三次他们就会设法俘虏您,送去和光复王陛下团聚——这损失我们付不起。”亚法冷冷指出。肖恩一筹莫展了:“那怎么办?”

  娃娃脸副官掩面长叹,再次深刻体会到和这个上司商量正事是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拿出个办法,阁下。”但他还是马上振作起来,最近太多匪夷所思的见闻使他懂得战争的常规已经被打破了,非人只能由非人去对付,“我就不请求您去暗杀光复王陛下了,但是眼前的亡灵,您一定要设法解决。魔法也好超度也好,和下面讨论出一个结果。”

  “啊,可以在骑兵的剑上镀银,银器能杀死不死怪物,水攻和火攻也是有效的方法。固守的话,就布下砂泉法阵之类地魔法陷阱。”一被指明方向,肖恩就灵感泉涌,滔滔不绝,却见副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惊吓地站起,‘露’出小白兔似的可怜表情,“亚…亚法?”

  “这么多主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哇——”

  一人一幽灵在房里你追我逃,听得守卫相对摇首,为悲观的未来哀叹。

  西境军处境不妙,西城本土也硝烟滚滚。

  回到后方担任军需官,维烈在工作上遭到极大阻挠。民间为土地分配争得不可开‘交’,连带影响了缴粮意愿,几批出发的队伍都不等辎重,结果被暴民抢走,火得他也想轰杀那帮劣根‘性’不改的强盗。还恶习一箩筐地在友军地领土抢劫作‘乱’,杀人斗殴,搞得中西两城关系极其紧张。原本维烈还只是致歉声明了事,被‘女’儿杨阳一顿骂才拿出了点气魄。公开严惩了一群罪犯。

  这边刚稍微收敛些,那边又采纳了诺因狠毒的撒盐策略,接踵而来地报复使得西城无法消受。南城新任将领罗莎琳率领的[炽焰]骑士团一直杀到西城的腹地,将光复王免费大赠送的[黑沼](注:一种有腐蚀作用的炼金术道具,杨阳暗杀罗兰时用过)和相当于燃烧弹的活‘性’之珠大肆投掷,造成的火灾和土地损失不可估量,得到[赤练将军]地美名。东城地间谍也在境内挑起纷争。煽动盗匪抢军粮,不满高额税地村民杀死税务官。民情更加不稳。本来预计会爆发大规模饥荒的南城反而托魔王陛下地魔‘药’之福看到了曙光,东南两城的同盟也因此更牢固。

  另一头,死亡佣兵团又从北方边境冒了出来,秉持一贯的传统作‘奸’犯科沿途破坏。月影佣兵团要镇守南部;铁甲佣兵团驻守东边的塞维堡负责联络事宜;血徽佣兵团和逆十字佣兵团被亡灵骑士团打得溃不成军,正在西境等候收编;贝姆特的本军翔鹰佣兵团和白凤、黑龙、金雀‘花’三支佣兵团都开赴前线,与诺因地军队在图利亚城会师;城内只剩下炎狼佣兵团和独角兽佣兵团,维持治安都忙不过来。维烈又不通军务。事前压根没留意,亏得妖灵族的战士拼死抵挡,得知消息的炎狼佣兵团才赶在情况恶化到难以收拾前组织起防线。

  风之月5日西城首府赫拉特宰相府——

  书桌后的白衣青年埋首批阅公文,随着时间的流逝,文件越堆越高,眼底的疲倦也逐渐深重。

  总算完成当天的量,维烈把奏折理齐,吁了一口长气。陷进高背扶手椅稍事休息,如钢琴家般优美的修长手指按压着额角。就在这时,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长相清甜可人地‘侍’‘女’端着托盘进来,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数落:“宰相大人。您这又是何苦。”

  她使用的是摩耶语。

  “莉琳……”维烈用无奈的眼神看她。莉琳只有比他无奈一百倍:“干嘛为这帮低等动物做到这一步!他们又不领情!缅长老话是重了点,但您的确太沉‘迷’了——这是游戏不是现实啊!”

  无声地叹气,魔界宰相耐着‘性’子重申:“他们是人,不是动物,更不是npc。莉琳,你来了也三天了,就一点没感觉吗?”

  “我才不和动物‘交’流。”莉琳轻蔑地撇‘唇’,眉间是大部分魔族共有的傲慢,“我也没感觉这里和虚拟游戏有什么区别,大概就尸体的效果‘逼’真些。您设计地那些剧情还有趣多了呢。”

  “得了。你回去。”维烈忍无可忍。自从三天前对方从他的空间包里跳出来,美其名服‘侍’他。实则成天游说,快被会议和政务压死的他更是不得安宁,濒临累塌。

  “我会回去,只要您点头。宰相大人,请别‘逼’我用枪顶着您回去。”莉琳毫不在意他的命令,浮起隐含暴力气息的凛然神情。摩耶都是军人或军人的后裔,个个练就不凡身手刚猛个‘性’。只有这一位,明明是曾经威震三大星系的前任宰相之子,却活像只背龟壳的小绵羊。

  只要没触及他潜藏的疯狂基因,他就是最好欺负的温吞家伙。即使太过分惹恼他,转头摆张苦瓜脸,撒娇两声,他又没气了。谁爬到他头上撒野都没问题,顶多你偷笑,他苦笑。

  不过这群大野狼都非常拥护爱戴这只小绵羊,不想让他太为难,莉琳也只是口头威胁。

  果然维烈立刻唉声叹气,好言好语地劝道:“莉琳,不要闹了好不好?这里有我地朋友,‘女’儿在,我抛不下他们。”莉琳神‘色’复杂:“杨阳小姐也算了啦。”事实上,摩耶地群众‘私’下极为排斥那位宰相之‘女’。对他们而言,维烈是独一无二的。基连也罢了,根深蒂固地畏惧早已种下,杨阳只让他们觉得厌恶多余。所以当初没人愿意抚养她,做父亲的困‘惑’之余只好寄养到地球。

  “谢谢你做苹果派给我。”如释重负,维烈瞥了眼夜宵。绽开和煦温暖的浅笑,“你也住几天吧,试着和这里地人相处看看,你会改观的。”莉琳冷哼,对着他的无敌笑脸,说不出反对的话。

  “还有——”迟疑了一下,维烈收回叫部下帮自己找寻基连的念头。那样地球会被闹得天翻地覆。

  “什么?”

  “没什么,莉琳。等你回去后,告诉大家,准备迎接我们的王。”

  “王!?”莉琳错愕不已,“除了您和艾尔拉斯陛下,我们哪来的王?难道……”维烈怅然一笑:“对,是菲莉西亚陛下。”

  “我们不承认!她只不过是个‘混’了低等动物血统地咋种!连进摩耶的资格也没有,别说做我们地领袖了!”莉琳‘激’动地喊道。维烈大怒。重重擂在桌上:“闭嘴!她是艾尔的外孙‘女’,玛格的‘女’儿,怎么不是我们的王?回去告诉所有人,包括缅和零,谁敢反抗她,就是和我作对!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无礼!”

  被他罕见的怒意震住,莉琳的气焰迅速消退,小声道:“可是…她也是‘精’灵王的‘女’儿啊。那个抢走殿下,又害死她地男人。”

  仿佛被一箭穿心,维烈的嘴‘唇’痛苦地抿紧,清俊的脸庞也失去血‘色’。

  “上一代的恩怨与她无关。”调整呼吸,半晌,他才挤出声音。“她也没对不起我什么,是我欠她太多。莉琳,她和摩耶是我唯一存活的理由,请您们善待她,好吗?”

  “您何必——”不能理解他的愧疚,又不忍心忤逆,莉琳无可奈何地妥协,“好吧,我会把她当成殿下‘侍’侯的。”

  大海的颜‘色’宛如透过微蓝地水晶仰望天空,又像是‘露’水滑过的矢车菊‘花’瓣。平静的北海上。一艘客船破‘浪’而来,带起无数碎沫。海鸟发出沙哑的叫声在周围飞翔。

  甲板的前端,一名乘客倚着船舷享受海风吹拂,他有着一头紫红‘色’的长发和年轻端正地外貌,肩上披着蓝白相间的长披风,手持一根黑水晶长杖,顶端两条‘交’叉盘旋的黑蛇刻得栩栩如生,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见习法师,也许欠缺经验连咒语也会念错。

  靠岸后,木板放下,人流陆续踏上港口。紫发青年也在其中,肩背简单的行囊,东张西望好奇的模样和普通的异乡客毫无二致。

  笑意加深,魔军的前锋,未来被称为[紫焰之王]的第八位深渊领主对自己鼓劲:

  “好,要开工了。”

  四大公会:魔法师公会,佣兵公会,盗贼公会和冒险家公会历来是超然地机构,但立足于这座战‘乱’纷呈地大陆,就不可能保持绝对的中立。目前魔法师公会由于总部被占领倾向东城一方;佣兵公会主要由佣兵王贝姆特瓦托鲁帝把权;以往自由往来各地地冒险家也受到重重限制;只有盗贼趁‘乱’作案,活得相当滋润。不过这种通常叫小偷,真正到遗迹探险开锁的盗贼已经没活干了。

  “唉——”

  一家叫[命运之音]的小旅馆里,响起‘女’‘性’哀怨的叹息,接着一转为大声的抱怨,“好无聊好无聊,最近哪儿也不能去,每到一个地方就要通行证接受盘检,他们是我妈啊!?”

  “确实很没劲。”应和的是坐在‘女’剑士对面,擦着斧头的大汉,“我还考虑回家种田算了。”似乎是领头的年轻战士按捺自己的不满,安抚道:“主要是公会的任务少了。剿灭魔兽有军队;维护治安有宪兵;有钱人不敢出家‘门’,护送的工作也没了;寻宝的话,又没有情报。”

  “就是这个。”盗贼打扮的中年男子叹道,“近来有价值的遗迹都被光顾过了,明天我想去旅行商人那儿碰碰运气,没准能‘摸’上一张真地图。”队伍里年纪最小,服饰像见习辅祭的少‘女’蹦到柜台前,用娇脆的嗓音对老板道:“喂,大叔,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比如巨龙袭击了哪座城堡,或者一群食人魔绑架了贵族千金?”

  “有啊。”擦盘子的旅馆老板笑着打趣。“领主地猫失踪了,你去帮他找吧,赏金五银币呢。”少‘女’气极:“我们是要拯救大陆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小事!”

  “拯救大陆啊……”

  她身后传来男‘性’低沉的笑声,冒险家们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紫发青年站在‘门’口,握着造型诡异的蛇杖。除此之外,就像刚从魔法学院毕业出来历练的菜鸟学徒。

  “你什么意思?”脸蛋娇俏可爱的少‘女’生气地叉腰。青年以友善的笑容抚平她地敌意:“抱歉抱歉。我只是搭个话而已,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几个穿长袍的,我正不安呢。”

  冒险家们顿时化怒气为同情理解,领头地战士上前友好地拍打他的肩膀:“你也是同行吧?哦,蓝纹袍,不错。”正统法师穿的袍子有级数标志,蓝纹是六段。

  “我叫维兰。那个还噘着嘴的丫头叫夏妮。”‘女’剑士主动介绍。斧战士豪快地道:“我叫吉伦——老板,给这位小伙子来杯酒,我请客。”

  “多谢。”青年法师也不推辞,在空位坐了,等众人一一自我介绍完,笑道,“我的全名是萨菲艾尔,你们叫我萨菲就好。”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埃特拉人吧?”盗贼布莱心细,听出萨菲的发音透出奇妙地韵味,像唱歌和‘吟’诵咒文一样婉转起伏,又略带生硬,实在分辨不出是哪里人。

  “嗯嗯,我从夏尔玛大陆来。”萨菲爽快地将麦酒一饮而尽。博得吉伦的鼓掌喝彩,却印证了布莱和队长埃克“这是个菜鸟”的认识。一般法师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极少碰酒,就算喝也小口抿,举止端稳谨慎。他们却不知道恶魔根本不会醉,也不懂人类的故作姿态。

  “你是外大陆来的啊。”两名‘女’士很惊讶,大感新奇。

  扬扬空杯示意服务生倒满,深渊领主一手摊开,半真半假地道:“导师大人命令我,一定要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才能回去。我本来想去他的朋友那里进修。可是这个大陆好像‘乱’糟糟的。我又不敢一个人上路,想找几个同伴结队。”

  “没问题!你就加入我们吧!”埃克用力一拍他地肩。笑得十分诚挚,“我们正缺一个魔法师。”余人也表示欢迎。萨菲‘露’出真心的喜‘色’:“真的吗?太好了,我运气真好——对了对了,你们是冒险家吧?夏尔玛大陆也有冒险家,但是那里地方小魔兽少,没什么有趣的传闻,你们这儿想必‘精’彩多了。我想找到一些宝藏之类的话,导师大人也会让我回去,就向一个商人买了这张地图,你们帮我看看。”

  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吉伦等人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布莱却不抱什么希望。然而,当他看清菜鸟法师掏出来地羊皮纸卷轴,顿时震动了。

  “老天!是真货!”他‘激’动地探出身,灵活的手指轻触纸面,“不会错的,这纸质,古老的绳结,还有这文字……萨菲,你运气真的很好!”

  “耶——”感染了他的兴奋,夏妮跳起来振奋地大叫。萨菲乘兴道:“是吗?这代表我有成为英雄的资质。”将充满梦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形象学了个十成十,煽动了真正的男儿热血,吉伦气势十足地吼道:“布莱,那上面画着什么?”

  “神殿。”盗贼已经拿出放大镜等道具,困难地解读,“这是古大陆地图,地点很难确定,还有这符号……”

  “哦,这是我们用的克米特文,所以我才买地。”萨菲把空酒杯一搁,接连指着地图地四角和底下的一行字,“四座封印神殿,还有[诸神地遗产],其他我就看不懂了。”

  “神的遗产……”维兰咽了口唾沫。夏妮有些害怕:“这算不算渎神啊?”埃克取笑:“别傻了,夏妮,这是寻宝啊,我们可没少拿所谓天神的宝藏,国王的陪葬品——有遭到诅咒吗?如果是恶魔的礼物我还会犹豫一下。”

  萨菲意义不明地笑了笑。安下心的夏妮注意到他‘胸’口垂‘荡’着一颗散发出淡蓝‘色’荧光地圆形石子:“咦,这块石头好漂亮。萨菲,是魔法物品吗?”

  “嗯,是导师大人送我的护符,非常非常重要的。”紫发青年朝她眨眨眼,小‘女’孩羞红脸。盗贼左右瞄了瞄,卷起地图:“我们回房详谈吧。萨菲,你放心。找到宝藏你一定是最多的那份。”

  “谢谢。”深渊领主绽放出以假‘乱’真的单纯笑靥,“今后请多指教。”

  神域是个模糊不清的概念。既没有统一的管理阶层,也没有固定地疆域。众神的灵魂神殿都相隔极远,被各自代表地法则保护,除非主人邀请或神格较高的神能进去。唯有使徒居住的[神界]是公共区域,这里四季如‘春’,没有日月,整个天空发出柔和的朱黄‘色’光芒。当夜幕降临,闪耀的群星照亮大地。

  绿意盎然的山坡曲线优美,清澈见底的溪流像神洒落地光带,温顺的动物自在漫步,银天马在空中翱翔,独角兽在林间嬉戏,圣矮人只需专注于如何制作出更‘精’美的工艺品,而圣‘精’灵整日的工作只有照看森林和果园。无须耕种。新鲜美味的食物随处都有。他们歌唱、作诗、弹奏乐曲,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

  但是自从使徒大军应召唤前往人界,被魔法神一击消灭,这座乐园就变成了死寂之地,直到今天——

  螺旋形的空间‘门’里走出三个身影,带头的是个清丽出尘的‘精’灵少‘女’。如‘玉’细腻地肌肤和水流般纯净的蓝发,在雪白连衣裙的衬托下,就像只存在于梦境中的美人。她的神情却溢满了刻骨的悲伤,当熟悉地景象映入眼帘,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滚落。

  紧跟其后的是个与感伤无缘的年轻人,纤长的双耳显示他也是‘精’灵,冷冽漠然的眼眸却看不到一丝这种生物的纤细软弱,海水般湛蓝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身穿边缘镶有秘银符文的蓝‘色’天鹅绒长袍,有着古瓷质感的白皙手指握着一把半透明地珊瑚法杖。黑‘色’短统靴踏上翠绿‘色’植被地瞬间。冰晶似的‘花’瓣飞散开来。

  大片‘花’海向四面八方延伸,清一‘色’地纯白无瑕。在清冷的风带动下,旋转出惊心动魄的盛大舞蹈,犹如一场遮天盖地的冰风雪,漆黑的夜空取代了白昼,更衬得这幕奇景瑰丽绝伦,美得苍凉夺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容‘色’绝美,一身黑袍的青年四下环顾。蓝袍‘精’灵也诧异地停步。

  “天堂……不,水晶兰。”压抑本能的惊叹,娜夏转过头,咬牙迸出切齿的恨语,“肮脏的‘花’卉,这就是你的本质!神界已经承认你的接管,也揭‘露’你的低贱本‘性’!”

  耸了耸肩,席恩只是比了个带路的手势。他来这儿是为了占领搜刮,而不是听一个丧家之犬叫嚣。

  欧斯佩尼奥反倒冷静下来,他并不想触景生情。无论多么思念,对如今的他而言,过去只是痛苦的负担,还是专心‘侍’奉新主人的好。对自顾自快活,丢他在负位面自生自灭的家人们,他也累积了足以抵消为他们的死伤心的恨意,等同亲姐的娜夏也不例外。

  水‘精’灵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她以为视若弟弟的神影被敌人扣为人质,只能忍辱负重,保护这唯一剩下的亲人。

  踏过纤薄柔软却异常坚韧的白‘色’冠冕,三人走向在苍茫的天地间变得单薄渺小的神殿。乐园不在,残酷的人间被侵入者投影。

  “欧塞,你用武器吗?”瞥见矮人的工坊,魔王随口问道。无面之王回以恭谨的一礼:“我会用,也缺一把称手的长剑。”

  “嗯…去看看好了,格兰妮也缺把剑。数量够的话,统统搬去给那帮家伙装备起来。”

  两人径自转身,娜夏跺着脚跟上去。

  如同‘精’灵偏爱弓箭和音乐,坎德人喜好冒险和偷窃,矮人族的兴趣就是采掘和锻冶,更别说被众神选中的圣矮人一族。一踏入雕琢‘精’美的武器厅,形形‘色’‘色’的兵器就眩‘花’了眼。席恩却没什么触动,比起当年他游历时去过的[千柱之厅]那恢弘无比的气势规模,这里的建筑成品就流于浮华,小家子气。地底矮人顽固高洁,生于岩石死于岩石的坚强品德也给了他深刻的印象,圣矮人……哼。

  不过看欧斯佩尼奥的反应,这里也有几分货‘色’。等他选好,再帮构装生物挑了一把魔法剑,席恩法杖点地,打开自己的次元空间,哗啦啦将战利品全吸了进去——好东西就是要用才叫好东西,堆在一起积灰叫废品。

  至于娜夏喷火的眼神,他从头到尾没放在心上。

  “强盗!土匪!卑鄙无耻的小人!”发现敌人不在乎暴言,娜夏索‘性’骂个畅快。席恩踏着恍若梦游的步子在藏书厅内穿梭,压根听不见她的叫骂。正在翻一本诗集的欧斯佩尼奥反而不耐烦,出声警告:“安静点,娜夏,别打扰吾主。”

  “你怎么帮这个凶手说话!”

  “我是不想你无谓送死。”欧斯佩尼奥皱眉,越发觉得这班亲人天真得可笑,先是集体冲到人界挑战,再是不自量力地挑衅,“你又能拿吾主怎么样?”娜夏咬紧贝齿,半晌,哽咽道:“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不如——”

  欧斯佩尼奥冷笑,甩手离去:“你要死就死,我不负责收尸。”娜夏震惊地瞪视他的背影,难以置信他是记忆中那个乖巧贴心的孩子。

  这世界变了,一切都不对了……扶着沉重的‘精’金书架,她再次掩面而泣。

  “哭完了没?”魔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用一贯淡定平稳的语调道,“帮我们做饭吧。”水‘精’灵死死瞪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一块‘肉’。

  “自己做!”她咆哮。

  考虑到此地尚有未知因素对方可能在饭里‘弄’鬼,席恩问明厨房在哪,亲自下厨。他可以不吃,趴在他头发上的小绿却不喜欢饿肚子,这小东西自从开了胃以后,就三餐必到。

  于是,三人一宠物品尝了一顿丰盛的佳肴,虽然娜夏食不下咽,痛骂厨师把溪里的鱼林里的松鼠天上的五彩鸟抓来做素材。

  在名为追忆厅的广阔殿堂里,席恩见到了母神黎姬曾使用过的乐器,一座约一人高,古朴雅致的木制竖琴。

  受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他上前检视地抚‘摸’琴身,确定没有附着任何魔法,随手拨了拨水晶琴弦,不可思议的清音震撼了他的灵魂,这不是凡间的音乐,是一种纯粹的共鸣。

  美妙如天籁的旋律自动响起,回忆之声震动了神界。一刹那,魔王脑中浮现出那个圣洁高贵,又慈爱温柔的‘女’神,随即收敛心神,淡淡一笑,信手弹奏,将曲调转变为自己的灵魂‘波’动。原本安详柔美的音‘色’渐渐变得锐利高亢,又深沉有力,掩盖一切声响,成为宇宙唯一的存在,节奏如急雨,落入浩瀚无涯的始源之海,‘激’起一个又一个晶莹剔透的王冠。

  “真是好东西。”感叹了一声用途特殊的法器,回过神的魔法神又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摇头,“‘精’灵的本‘性’真可怕。”

  “席恩。”

  似曾相识的‘女’声渗入听觉,宛如一块巨石,打破坚定意志构成的平静湖水,泛开一圈圈‘激’‘荡’身心的涟漪,席恩无意识地握紧法杖,转过身,一个虚幻的身影跃入视野。

  全白的秀发打成整齐的麻‘花’辫,憔悴的脸上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姿‘色’,却掩不住她的平凡朴实,就如同乡野间随处可见的农‘妇’。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女’子,站在屹立于世界顶端的神祗面前。

  “……!”席恩惊喘,脚步不稳地靠着竖琴,吐出梦呓般的低语,“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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