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_我的前任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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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晚晚,再唤我一声哥哥。”他在她耳边道。

  听到他这句话,极度惊惧中,阿晚的心竟然慢慢诡异地沉静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很多年前,不知道几岁的她坐在台阶上,他走过她面前,竟然屈尊降贵地停下了步子,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十几岁的少年,因为常年习武,已经格外的高大挺拔,那时他身上还没有那么重的杀气,面上的线条深刻却也还没有后来那么冷硬,在还是小姑娘的她看来,实在俊美非凡,尤其是在骑马射箭时,哪怕马匹是在奔跑中,他也可以百发百中射中空中的飞鹰。

  她抬头看他,好像看到了他骑在马上拉弓射箭时地下笔直的影子,忍不住喃喃地唤了声“哥哥”。他轻笑了声,道:“再唤一声哥哥,我送你一匹小马驹。”

  她当时脸肯定红了,因为他这般说,一定是知道了她在马场偷偷看他骑马的事。

  但能收到一匹小马驹真的很令人心动,她便真的软软的又喊了他一声“哥哥”。

  后来他果然没有失言,真的送了她一匹小马驹,雪亮雪亮的白毛,骄傲又湿漉漉的大眼睛,她喜爱极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乐极生悲,她第一次骑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然后在床上躺了近三个月,还差点成了个跛子,从那以后她母亲云氏都让她远远避着这个“哥哥”,她还听说,她继父定国公为此狠狠抽了他三十多鞭子,血都滴到了地上,他哼都没哼一声。

  她还听嬷嬷说,这个继兄心狠手辣,十二岁就敢上战场,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还会剥人皮喝人血。

  从那以后她就很怕他,两人关系就再没好过。

  其实后来长大了,阿晚知道那定是一个误会,或者是旁人的算计也不一定,反正肯定不会是出自他的手笔,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屑于欺负一个小姑娘,就算他看不上她,也不会那么做的,只是待她知晓这些,惧怕已经根深蒂固地种在了心里,再难改变。

  她想起了那些久远的事情,心中越发的酸了起来,轻声道:“哥哥,我们解除了婚约吧,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本该觉得轻松,或者解脱,却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一阵的剧痛,紧闭的眼中又滑下泪来。

  赵恩铤看着怀中纤细的小姑娘,那一刹那,他竟然差点生出掐住她纤细幼白的脖子的冲动,无论他怎么对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她的眼里也总是看不见他,永远都只会怕他,想要远远的避开他。

  可是这种暴戾情绪冲出来的瞬间就又被他死命地压制了回去,他的目光从她的脖子上移下来,移到了此时她还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上,她的手细细白白,如同极品白玉精雕细琢又在琼浆玉液中温养而成,美得像是在挠人心,而此时她的手腕上还戴着那个玉镯。

  他伸手,有些粗鲁地用手指捏住了她那只手,从他的衣袖上扯了下来,然后重重的将那只玉镯从她的手上撸了下来,接着阿晚便听到了那镯子掉到地上闷闷的声音,马车地板上面铺着厚厚的毯子,但阿晚顺着声音看过去,竟发现那镯子已然四分五裂成了碎片在地上躺着。

  那一刹那阿晚的心都好像“咔嚓”了一声,盯着那几截青绿的碎片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的手回到她的脸上,并不理会她盯着地上镯子的目光,只是慢慢帮她抹着泪水,声音压抑着暴风雨般的平静道:“晚晚,历代定国公府的继承人的婚事的确历来都是皇家指婚,但是在你十岁的时候我便见过皇帝,告诉他我会娶你为妻,他也答应了下来。君无戏言,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这些。只是这京中的确会有人不甘心,跃跃欲试想对你不利,所以这一次我离开京城去北疆一定要带你一起离开。你放心,到了北疆,就再不会有人敢动你分毫,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预期的狂风暴雨,只有他清冷得不能再清冷的声音。

  阿晚转头呆呆地看向他。

  他却避开了她的眼睛,大拇指轻轻搓着她的手背,还是先前清冷平静的声音,但却带着森森的寒意,道,“晚晚,我们的婚约是不可能解除的,你若是生出了什么其他的心思,自己好生歇了,不要让我知道,否则不管是谁,我都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晚猛地一抖。

  先前他的反应那么大,她以为他已经发觉了自己不是他的“晚晚”,可是,原来根本不是,他只是以为自己要求解除婚约是因为自己变心了吗?也是,他又不知道赵云晚的存在,又怎么会想到这声“哥哥”的蹊跷,又怎么会知道这个身体换了个人?她太想当然了。

  他只是怀疑自己变了心。

  而这段时间她除了接触过原缜之后就再没接触过其他男人。所以,他认为自己对他态度的改变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原缜?

  她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地上那只已经四分五裂的镯子,抓着自己衣裳的手不由得一阵痉挛。

  她做了他多年的继妹,自然知道他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是什么恐吓之言,他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出的。

  她面色发白地摇头,低声道:“不,表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拖累你,拖累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手握重兵,你是边关大将,皇家的信任犹为重要,你娶端慧公主,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皇帝属意的人选,才能安心在边疆征战,否则你一边浴血沙场,一边还要担心远在京城的陛下的猜忌,担心朝中大臣给你使绊子,一想到这个我就惶恐得很。”

  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他听了她的话身上森然的气息却是慢慢退了些,但对她这些话也是恍若未闻,只低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她道:“晚晚,你要退婚,真的不是因为你心里并没有我,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阿晚摇头,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考虑的时间,道,“不,表哥,没有。我只是又担心又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表哥你别生气。”

  “那就什么也不用做。”静了一会儿,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搂着她道,“晚晚,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生气。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那之后的一路上,他也再未对她做过更多的动作。

  而阿晚经历了刚刚的惊吓,又在他的怀中,她以为她不可能睡得着,还不知道后面的时间会怎样难熬,但事实上她高估了自己,她本就在病中,又因为刚刚的事情耗尽了精神,此时疲乏至极,强硬地命令自己闭上眼之后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赵恩铤送了阿晚回顾府,虽然是直接从西院大门进的,但东院那边向来喜欢盯着西院这边的动静,院子里的事情是看不到,但门口的风吹草动还是能看到的,因此定国公世子送了阿晚回顾府的消息立即就传到了东院老太太的屋子里。

  此时顾老太太的屋子里正闹成一团呢。

  顾老太太和周氏昨日才得到大长公主府送来的消息,说大长公主喜欢顾家的姑娘,要留了她们在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多住几日,她们得了这消息自然是狂喜,不管大长公主喜的是哪位顾家姑娘,但只要得了大长公主这话,顾娆的身价必然会有所不同,婚事也定能上一个台阶了。

  只是她们狂喜的劲头尚未过去,不多时却又得了一个晴天霹雳。

  彼时顾老太太还正在和周氏说着话,一边商量着长孙顾武兴的婚事,一边又说着顾娆可能攀到的好亲事,说是最好也能嫁个有爵位的,哪怕爵位低点也是可以将就的。

  她们正说话间,本来应该在衙门的顾二老爷顾荣康突然回了家中,且回房后听说周氏就在老太太院中,更是直接奔向了老太太的院子,也没理会见到他突然归家而诧异起身欲问他话的老婆周氏,直接就黑着脸对顾老太太道:“母亲,娆姐儿胆大包天,昨日在大长公主的庄子上闯下了大祸,我已经将她送到了北郊的庄子上,待其病好后就将其送到齐州老家,择一人家嫁了。”

  顾老太太和周氏脸上原还都挂着笑容,闻言那笑容便都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般,顾老太太反应迟缓些,尚还在消化着儿子那些话到底是何意,一旁的周氏已先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尖利地冲顾二老爷道:“老爷,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呢?昨日大长公主才派人过来说她喜欢娆姐儿,留了娆姐儿在她老人家的庄子上多住上几日”

  “那是因为她发疯,推了晚姐儿落水,最后自己也掉到了湖中,晚姐儿和她都受了寒,大长公主这才不得已留了她在庄子上。就算是大长公主喜欢什么顾家姑娘,喜欢的那也是晚姐儿!”顾二老爷咬牙切齿地打断她道。

  “不,不可能!”周氏呆了一瞬之后尖叫出声,“我的娆姐儿怎么会做这种蠢事?!老爷,你不过是上了一趟衙门,好端端的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是哪个黑了心的败坏我家娆姐儿的名声!”

  “住口!”顾二老爷咬着牙,忍无可忍道,“你这个蠢妇,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已经派人从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将娆姐儿接走,送到了齐州的庄子上,此事是大长公主亲口断下的,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说什么“哪个黑了心的败坏娆姐儿的名声”,岂不是说大长公主是黑了心的?

  周氏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道:“是顾晚,一定是顾晚,她不愿带我的娆姐儿去参加宴会,却又不愿直接拒绝,就想了这个毒计害我的娆姐儿!这个心思歹毒的小贱人”

  “闭嘴!”顾二老爷大怒,他被赵恩铤派的人用了致命的把柄警告,本来心情就处于极度惊惶恐怒中,被周氏这么一尖叫简直是怒从心头起,左右张望了一下,抄起最近桌案上的茶杯就对着周氏砸了过去。

  好端端的妯娌关系,大嫂也不是不讲理不念旧情之人,却硬生生被这蠢妇败坏到现在这种地步。

  茶杯在周氏的尖叫声中裂开,茶水连着茶叶四溅,周氏又痛又是狼狈不堪,一下子就扑到了顾老太太脚边,哭道,“母亲,母亲,您给儿媳和娆姐儿做主啊。”

  顾老太太却也正在慌乱和心焦中,被她吵得头痛欲裂,顿了顿拐杖,道:“你先住口,先听老二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就抬头哆哆嗦嗦地问自己的次子道,“老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回事?快说,你快说清楚啊!”

  顾二老爷喘了口气,双眼也是通红,道:“是昨日在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娆姐儿见大长公主更看重晚姐儿而轻待她,就心生嫉妒,在一众贵女的划舟比赛中,特意引晚姐儿去偏僻处,然后推了晚姐儿落水。”

  顾老太太惊了半晌,然后不可置信道:“荒谬,荒谬,这怎么可能?娆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些小性子,但却也不是个蠢人,她怎么会在大长公主的庄子上行此等愚不可及之事,此事中间必有蹊跷!”

  顾二老爷梗了一下脖子,道:“母亲,能有什么蹊跷,此事是大长公主亲口定下的案子,怕是满京城都尽已知晓,而且不管有没有蹊跷,这事都已经定论,娆姐儿已是废了。母亲,这事便就这样了,您就在老家给她择一个殷实的人家嫁了吧。”

  他只有一女,对她也不是不疼爱的。

  “不,母亲!”

  周氏拽住了顾老太太的裤脚,哭道,“母亲,这怎么可以,娆姐儿的一辈子,怎么能就这么毁了,顾晚那个小贱人,她怎么能这么狠毒?她不肯带娆姐儿出去就直说好了,为何明明应下了,行事却这般狠毒,直接就将我的娆姐儿一辈子都给毁了啊。母亲,您可不能不管啊,娆姐儿可是在您的膝下长大的,您不能看着她去死啊。”

  “而且,母亲,顾晚她再狠毒,可也总是您的孙女,只要您发话,对,只要顾晚说那是个误会,是她自己落水的,我的娆姐儿就会有救了,母亲”

  顾老太太原先一直是惊恐慌乱的,此时听到这里眼里却也恢复了些光亮,她对顾二老爷道:“老二,你媳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事当事人毕竟是晚姐儿和娆姐儿,只要晚姐儿说娆姐儿是无辜的,说是大长公主误会了,也不是不可,我们这就将晚姐儿接回来,让她替娆姐儿澄清。”

  顾二老爷面色青红转换,他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周氏一眼,才白着脸对顾老太太道:“母亲,晚姐儿您就不必接了,但等她回来,您要见她也不是不可。只是,母亲,晚姐儿她虽也是您的孙女,但却更是定国公府的外孙女,定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别说是儿子的前程,兴哥儿和昌哥儿的前程,就是我们整个顾家的身家性命都是捏在定国公世子手里的,所以儿子求求您,以后千万别再想着拿捏大嫂和晚姐儿了。”

  顾老太太张了张嘴,可不及她说什么,顾二老爷就又道,“母亲,儿子知道您的心思,可是大嫂的那些东西,不仅是大嫂的东西,更是定国公府的东西,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敢觊觎定国公府的东西?怕是东西没拿到,先把命给送上了。母亲,您就当娆姐儿的事是一个教训,以后消停些吧。”

  阿晚是在赵恩铤的怀中醒过来的。

  她醒来时就发现马车并未在行驶,已然是已经停下了。

  她对上他的目光,想到自己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很有些困窘和尴尬,忙撑着想坐起身,但却没有别的用力之处,撑的也只能是他的大腿,更是尴尬,然后好不容易准备脱身之际他一伸手她便又牢牢地坐回了他怀中。

  她忙道:“表哥,马车为何停下了,是遇上了什么意外还是路障吗?”这大雪天,路上有些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已经到了。”他看着她道。

  她刚刚睡醒,雪白透明的肌肤上微微泛着些潮红,像是由里至外刷上了一层粉光,因为近在眼前,还能看到她肌肤上细细的绒毛,格外的柔软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上一亲,揉上一揉。这一路上,她就在他怀中,有很多次,他都想低头亲一亲她,可是他知道只要一开始就容易收不住,他不舍得扰了她睡觉。

  到了?

  阿晚听到他的话则是一呆,喃喃道:“刚到的吗?”

  “不,到了已经有几盏茶的时间了。”他笑道。

  阿晚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一直烧到了耳根。马车到了顾府门前几盏茶的时间,她和他就在马车上面,却迟迟不肯下马车,外人会怎么想?总不会有人以为她是在马车上睡觉。

  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在睡觉。

  她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命令自己要镇定下来,经历了先前的事,她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碎裂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就是不一样了。

  她知道,除非她能寻到机会偷偷离开,否则她在他的掌控之中,以后对着他的日子还会很长,她总不能一对上他就心慌意乱,又怕又怂,那样怕是只有一退再退,最后被他吃干抹净的份。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了点尴尬的笑,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既然到了,那我们就赶紧下去吧,怕是阿娘早得了消息在院子里等着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努力装作自然地想要起身,如果她一下子成功起来了的话,这“自然”也就顺利扮成功了,可是偏偏他的手搂着她,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更要命的事,阿晚努力尝试了好几下,就在头顶快要冒烟的时候,却发现到他的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

  阿晚僵住了,她慢慢转头看他,再不敢乱动。

  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的滋味了。

  然后她看着神色看不出半点异常的他,惊怕之余,竟又划过一丝荒谬的感觉,她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好像从来都没有半分感情的继兄,竟然原来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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