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_当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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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

  长宁回了寝殿,见薛迹已经起来了,坐在桌边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宫人参拜之声惊醒了他,薛迹看到她回来,立刻站起身来。刚要给长宁行礼,又被她止住了。

  长宁温声道:“可用过早膳了?”

  薛迹摇了摇头,方才宫人倒是来问过,可他却想等长宁回来,长宁拉了他的手,“那一会儿陪朕一起用膳。”

  宫人们靠了过来,正要像往日那般为长宁更衣,长宁却看向薛迹,“可会替人更衣?”

  薛迹耳尖微红,明明已经侍寝,更亲密的事都已做过,可当手指伸向她腰间玉带时,他还是有些羞赧,心跳如擂,她的腰纤细,昨夜他便已经知道,可现在他如同环抱之姿,和她紧贴在一起。薛迹身量高些,略一低头,对着的便是长宁的鼻间,长宁抬起头时眼眸流转,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惹得他的心更乱几分。

  宫人捧了一件紫色金丝滚边裙袍,薛迹接了过来,又替她穿上,可他从未曾服侍人,裙袍上的衣带被他系成了死结,宫人连忙上前来,又帮长宁收整好。

  用膳时,薛迹一直没有说话,长宁将手中筷子放下,淡淡道:“后悔了?”

  薛迹立刻回了一声,“没有。”他抬头见长宁笑着看他,这才知晓她是故意问的。薛迹想了想,又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我怕我一触碰,这梦就会破碎。”

  长宁知道他的担忧,“朕既然要了你,便不会弃你于不顾。”

  长宁眸中都是认真之色,薛迹点了点头。

  长宁见他用得不多,轻声道:“昨晚宫宴上,你便没用多少,难不成,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吗?”

  原来昨晚她坐在高座上,竟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薛迹抬头看着她,鼓足勇气去问,“陛下,是真的喜欢我吗?”他问完这句,竟有些不敢看她的双眼。

  身为帝王,临幸六宫里的任何一个男子都是她的权利,他似乎还记得,昨夜她饮了酒,他怕昨夜那番,于他是此生难忘之事,于她,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夜。

  长宁并没有答他所问,只是道:“朕与你,来日方长,并非只图一夕之欢。”

  用完早膳之后,长宁并没有提让他回去的事,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佩兰带着人送了药过来,到他面前停下,薛迹有些怔愣,长宁看着他,薛迹并未多问,仰头便将那药饮下了,这药确实有些苦,长宁拈起一颗蜜饯塞到他口中,她的指尖从他唇瓣上滑过,一时间他倒也不觉得苦了。

  他将那蜜饯轻轻咬住,长宁笑着道:“你都不问这药是什么?”

  薛迹将那蜜饯咬碎咽下,而后道:“陛下总不会害我。”

  长宁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温情,又看向盘中蜜饯,“还吃吗?”

  薛迹摇了摇头,“也没有那么苦。”

  佩兰带着人退了下去,长宁道:“昨夜,一时情动,未来得及准备这些。不过,以后这汤药,怕还是免不了。”

  薛迹这才明白过来,他喝的是什么,她这话的意思是,以后还会召他侍寝?他忽而想起前些日子薛晗也曾喝过,又想起昨夜,最后关头,她并未让他留在她身体里。薛迹收回思绪,“只要跟在陛下身边就好,我并无子嗣之盼。”

  午间,长宁有些犯困,让他陪她休憩一会儿,薛迹躺在她身旁,听着她平匀的呼吸声,他轻轻靠近,只觉得就这么看着,心里都是欢喜的。

  按着宫中规矩,皇帝元日要同君后一同用膳,佩兰在外提醒了一声,长宁醒了过来,见薛迹有些怅然,“陛下要去立政殿?那我先回去了。”

  长宁却并未允他,只道:“朕用过膳便回来。”而后让佩兰去准备膳食,让宫人好好照顾他。

  立政殿,萧璟坐在桌前等着,他以为她得了新人,今日不会来了。他自饮自酌,许是心事太重,没多久便醉了,醉意朦胧之时,他看着长宁走了过来。

  萧璟连起身参拜的礼仪都抛之脑后,又满满地饮了一杯,他正要再倒上,酒杯却被长宁握住,连同他的手,明明这寝殿中温暖如春,可他的手却冰冷刺骨,长宁将那酒杯从他手中夺过来,“别再喝了……”

  萧璟却将那酒杯抢过,狠狠掷在地上,他分不清眼前人是真的还是幻觉,他也不想分清,可那皱着的眉,紧抿着的唇,都在告诉他,她过来了。他起身捧住长宁的脸,放肆地吻了过去,他伸手解着她的衣带,唇在她脖颈间印下一个个痕迹。

  长宁推拒着他,他紧紧抱住长宁,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质问道:“那个男人就这么好吗?你喜欢他还是爱上他了?”

  长宁不知道他这番模样,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又在做戏,就算是真的,就算他介意薛迹的存在,那又如何,他也是萧家人,想的是他们萧家的谋逆大业,儿女情长当舍则舍,这不是他当初说的话吗?只要她有一丝松懈,萧家便会送她入万劫不复之地。

  长宁扶着他的身体,“你醉了,我让玉林进来服侍你。”

  萧璟确实醉了,若是没醉,他定不会容自己说下这些有违身份体面的话,“他有多好,比我好吗?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他知道怎么让你快活吗?”

  见长宁不回答他,他的话语更是没了体统,似乎那个一向温雅矜傲的君后,只不过是他的皮相,而骨子里的,是一个执拗阴狠,快被嫉妒逼疯了的男人。

  “你可知道,你去卫渊清那里时,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彻夜难眠之时,脑海中却全都是你们颠鸾倒凤的场面!你和他也像和我这般耳鬓厮磨,纵情恩爱过吗?还有现在那个男人,薛迹,你留他在紫宸殿侍寝,你可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你故意为之是不是,你故意逼我发疯!”萧璟的眼眸赤红,眼泪倏地滴落,砸在长宁的脖颈边。

  紫宸殿以往只有他留宿过,连卫渊清最受宠时都不曾有,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就算隔着那么多的误会,年少时的情意总能在她心上留下痕迹。而她却让薛迹留下了,薛迹的事,贤君等人自不敢打探到紫宸殿,可却瞒不过他。

  长宁蹙着眉,感受着他的唇又在她脖颈间作乱,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的衣带解开,长宁衣襟大敞,萧璟两三下便将她外袍除去,跌跌撞撞地推着她往榻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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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将萧璟安置好,再回紫宸殿时,已经将近子时,她以为薛迹定然睡下了,可却没想到他独坐在榻上正等着她。

  瞧见她回来,他立刻起身朝她走过来,眸中有惊喜之色,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可看到她有些疲惫,薛迹担忧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宁将外袍褪下,薛迹顺势接了过来,他见长宁并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回头间,瞧见她脖颈间的红痕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啊,她去了这么久,而这后宫之中,敢无视规矩的人,怕也只有君后了,那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

  长宁倒在榻上,脑海中都是萧璟的那些话,未曾察觉薛迹异常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温热的绢布擦拭着她的额头,她睁开眼看着他,薛迹将绢布又收了回去,“陛下从殿外回来,额上出了汗。”

  长宁将心事放下,她本就不是会为难自己的性情,对世事一向看的豁达,拍了拍身侧,示意他躺过来,薛迹偎了过来,长宁探身吻在他额上,他一怔,长宁轻声道:“今日是朕疏忽了。”

  薛迹只觉方才心中生出的一些委屈,都消散在了额头上不带欲‖望的一吻中。

  第二日薛迹才回了福禧堂,只是他刚回来,册封的圣旨便到了,他领了旨,却还有些懵然,御侍?长宁并未同他提起过,他对这些虚位也没什么奢望。在紫宸殿的这两夜,他什么都没想,眼里只有她一人,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便已经准备好册封他了吗?

  佩兰见他还愣着,忙道:“御侍还等什么,快接旨吧。”

  薛迹将圣旨接下,佩兰身后的宫人,又捧了御侍的服制和束发的银冠过来,那发冠极其灵巧,苍竹的纹饰透着古朴与淡雅。

  他是知道的,夏朝后宫等级森严,君后的发冠为金,旁人不可逾越,君至侍卿皆为玉冠,常侍以下只可以银冠束发,以示恭敬。

  佩兰笑着道:“御侍这发冠形制,是陛下昨日亲自吩咐的,连夜打制而成,并非一般。”

  她这两句话,是有意告诉他,虽只是御侍的品级,但陛下待他与常人是不同的。

  而许久之后,薛迹拿起这发冠问长宁为何选了苍竹之形时,她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跪在御花园中,脊背挺得笔直,腰身紧束,便如同这苍竹一般,傲然挺立,宁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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